在这个时候还敢于发笑的人，是李红旗。
但是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李红旗有什么高论的时候，李红旗却满不在意地向沐有财挥挥手：“无所谓，这个比赛不过就是陪孩童玩玩罢了，让刘老弟一分又如何？”
沐有财赶紧上来解释：“李先生，明明刘涵的水平并不比你高明的。”
李红旗叹了口：“说实话，他的水平当然是不高明的，但你的眼光也不怎么高明。”
说罢，他错开沐有财，直接面对观众。他既不说什么初来贵地还蒙大家照顾的客套话，也不谈什么谁是谁非谁又在背后中伤的阴谋论，而是说：“我尊重大家的判断，毕竟规矩是大家定的嘛。但是有一点我想提前问个明白，焊接的焊缝是耐压高好呢，还是耐压低好呢？”
场外的人，回答的急不可耐：“当然是耐压越高越好，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李红旗还不算完，再次强调了一遍：“大家都同意吧？”
“当然了，这是常识。”
“是常识就好。”李红旗笑的似乎非常开心，“沐当家，没什么碍事的话，就请继续吧。”
沐有财阴沉着脸点了点头，重新公布分数：“在节省焊材和焊缝外观上刘涵得两分，药皮处理上李红旗得一分。目前双方战成2:1，刘涵暂时领先。但是焊工活到底干的好不好，最终还是要看焊口漏不漏水。焊的再丑，只要不漏就是干了好活；焊的再漂亮，但是漏水了，就是干了一堆狗屁。”
“下面进行打压测试。”
所谓的打压测试，是判断水管管路连接是否可靠的常用方法。其实就是用水泵向他二人管道里灌水，由于他们将管道焊成了两头封死的密闭容器，所以强行压入的水无法排出，只会增加容器内部的压力。
如果管道有隐蔽的薄弱点，那么巨大的压力就会压迫水从薄弱点中泄出。对于焊接工人来说，自然是在不漏水的前提下，谁抗住的压力越大，谁的手艺就越高超。
为了让比试变得更直观，沐有财还取来两只压力表，分别安装在两个管道上。这样大家就可以通过观察表盘上的数字，清楚的认识到焊缝此时承受了多大压力。
一切准备齐全，沐有财同时按动两台多级离心水泵的开关，顿时电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唐三寨。
沐有财一边盯着压力表盘，一边解释：“这两个东西，旧是旧了点，毕竟咱们没有能力生产和维护。不过，我担保它们还好用。”
“这不用解释吧，大家都能看到，看不到起码也听到了。”唐赛儿手一指，“快看，起压了。”
两根管道空间不多，所以压力上升的都非常迅速，目前表针从零的位置，如坐火箭一般向上攀升。
“现在压力是一公斤！”
“两公斤了，上的真快啊！”
“快看三公斤了！”
“真没料到，你的焊缝居然还没裂开。”刘涵环保双臂，望向李红旗，“能做到这一点，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涵一脸严肃，谁知李红旗却哭笑不得：“拜托，连三公斤都撑不住，还不如干脆拿胶水粘好了。”
“五公斤了。”刘涵继续一脸严肃，“想我十八岁前还未能达到过这个境界，你果然是我平生值得敬重的对手啊。”
“居然能坚持到六公斤，简直让我不可思议！但现在，你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吧？”
“滚你妹的极限。”李红旗终于忍不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神经质的家伙，“就你这破手艺，装得什么大头蒜。我打赌你十公斤内必漏，不漏水的话，我把头拧下来。”
但李红旗看不到刘涵在十公斤时的表情，因为在八公斤的时候，他的焊缝就漏了。
水流以喷射的方式，在地面划出一道水线，水线越流越粗，一直向场外的观众方向蔓延。
沐有财当机立断停下了刘涵这边的水泵，在这个时候他终于能长出一口气，李红旗这局赢了。他的焊缝依然还在坚挺，最终的情况不好不坏，是个平局。
这个时候沐有财终于有心情，带着微笑抬眼瞧瞧那些死挺刘涵的“群众”。这时那些“群众”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叽叽喳喳地吵成了一片，但是却没了从前的嚣张，而是变得有些慌乱。
“天呐，刘大哥的管道先漏水了！”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我看错了！”
九公斤、十公斤。
刘涵的双眼也在这一时刻突然失去了色彩，众人只听得他在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八公斤明明已经是焊接的极限了，怎么可能有人会到达十公斤压力还不漏水？”
十三公斤、十五公斤。
表针一针针地向上跳，虽然比以前缓慢了许多，但一刻都没有停歇。而人群的争吵声，停歇了。
“十五公斤！我没有看错吧？”
“不，你看错了，现在已经十六啦！”
“十七公斤了，这管子该爆了吧！”
“十九公斤了！”
“妈妈，妈妈，这里有炸弹！”
前排的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畏缩地向后退却，仿佛这段正在打水压的管道，真的是一颗时刻就能炸开的炸弹一般。
“李先生，我看可以了吧，压力表针都快走到头了。”沐有财也隐隐有些担心，“你说这东西不会爆炸么？”
这算什么，虽然管道本身材质不好，但现在还远未到末世前高压管道的标准呢。所以李红旗很有信心：“放心吧，25公斤前，没有问题。”
“现在就22公斤了，要不我们关了吧？”沐有财说着就打算按动水泵的按钮。
“不准关！”正在这时，刘涵突然挡在沐有财前面，“哈哈哈哈，我想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8公斤已经是极限了，不会有人能做到22公斤这种不可思议程度。能解释这件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块压力表表坏了！”
说罢他推开沐有财，自己扑到压力表前，抓住表盘用力一拧。
（关于这里压力表的单位，老马在这里有使用国标，也没有用美标，而是按照习惯用了民间的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