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年郎姓郑


小说:从海盗到王公   作者:浊酒当歌   类别:两宋元明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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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刀在草叶子间闪现在聂尘眼前的一刻,他动了。
  这一动,就有若闪电,聂尘把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在双腿,像一根被压缩了许久的弹簧般跳起来,整个人如一只被惊起的暗夜蝙蝠,一下跳到了倭寇的面前。
  很突然,却不意外。
  倭寇一直戒备着,武士刀几乎是下意识的横削,冲着面前的人影就是一刀。
  但削了个空。
  聂尘一声不响的将手里的纸包砸出去之后,身形不变,借着跃起的姿势打横了飞出去,堪堪避过了从身后削来的这一刀。
  饶是如此,雪亮的刀尖还是差一点点就削着了他的屁股,惊得后面看着的荷叶“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也因为全力把刀子朝聂尘砍去的原因,倭寇避无可避的被纸包砸了个正着。
  聂尘认位很准,纸包是在倭寇鼻梁上炸开的。
  一团白色的粉尘呈雾状猛然绽放开来,将倭寇整个人都囫囵吞了进去。
  这是石灰,街头斗殴暗算伤人的不二神器,这玩意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能弄瞎对手的眼睛。
  石灰遇水即沸,粘上一点就能烧坏角膜,更别提倭寇这样被一整包石灰砸中鼻梁。
  “啊~~!”
  倭寇惨叫一声,本能的后退,手中长刀乱舞,他第一时间闭眼,却仍然没能阻挡粉末入眼,两只眼睛此刻像被浇了开水一样剧痛,疼痛的感觉沿着神经直达大脑,更加使人痛不欲生,痛苦令他在下一秒丢下长刀,用双手去拼命的揉眼。
  石灰入眼,越揉越痛。
  当另一个倭寇闻声疾步过来时,这人已经在地上打滚了。
  “纳尼?”
  还没等这个倭寇去扶起自己的同伴,地上的一片草影里忽地闪起一团刀光,冲着后来倭寇的双脚就削,草影中漆黑一片,突然有人躺在里面横刀砍来,很难防范的。
  不过这个倭寇了得,鼻孔了哼了一声,把手中武士刀闪电一样下竖,“铛”的一声,硬接了这一刀,两刀对撞时闪烁的火花在夜空里有若流星。
  聂尘本想再来一次暗算,他料到另一个倭寇听到动静必然过来,漂洋过海来的浪人都是很厉害的职业武士,身手武技都是了得的,不来点阴的凭自己这点三脚猫一样的刀法根本毫无胜算,于是干脆躺在地上递出这一刀。只不过没想到,居然这倭寇能接下这一刀来。
  “卑鄙!卑鄙的汉人!”倭寇已经看清了同伴脸上白色的石灰粉末,也闻到了空气里呛人的石灰味儿,不禁大怒,拔刀举高,动如雷霆一样大力的劈下,刀光化为一道光弧,冲聂尘的脑袋而去。
  聂尘哪里还有时间站起来,只能硬着头皮横刀去架,“铛!”的又一声脆响,精钢刀刃再次交加。
  聂尘感到两手虎口仿佛被撕裂开来,从刀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压得自己差点连刀都握不稳了,由上方劈下的长刀就在眼皮子跟前,又令他不得不拼死抗拒,使尽浑身的力量全力抵御。
  倭寇看清刀下这人的垂死模样,不禁狞笑起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倭话,也不知什么意思。双臂却加重了几分力气,把两方脚力的刀身,又压下去几分。
  刀刃已经接触到聂尘的鼻尖了,一股寒气透骨而入,逼出了他一身冷汗。
  “完了,今晚要死在这里了!”聂尘吃力的坚持着,用最后的力气来做临死前的挣扎,他一手握刀柄,一手把着刀背:“老子还有船引,还有大笔的银子,就这么死了太特么可惜了,那把倭寇引过来的鸟人,我日你祖宗!”
  他心中大骂,稍一分神,鼻尖就被刀刃割破,流出血来。
  狗子从远处跳起,扬起一团泥土扔过来,倭寇低头避过,却不动身子,抬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狗子、荷叶!快走!”聂尘吃力的喊:“你们不是他对手,快点走!”
  倭寇听他喊叫,又瞧瞧远处的狗子荷叶,恶趣味的兴奋起来,手上力量不再加大,而是维持着聂尘爬不起来的程度,仰头朝狗子的方向点了下头,似乎是在招呼对方过来救人。
  这个倭寇有双三角形的小眼睛,短眉毛上一头蓬乱的乞丐头,肮脏的挽着个发髻,高高颧骨顶着,面皮焦黄,在夜色下丑陋不堪,此刻却得意的笑着,一副老子玩死你们的表情。
  “走啊!走!”聂尘暴喝着,因为他看到,狗子和荷叶不但不走,反而还抱着石头,朝这边靠过来。
  “来!”倭寇用生硬的汉语,不住的点头:“来,救他。”
  聂尘感觉得到,倭寇留了力,凭对方的力气,完全可以现在就切下自己的头,却不肯砍下来,就是想用自己来引诱狗子和荷叶主动靠过来,全都杀掉完事。
  “你害了我的伙伴,我要杀光你们!”倭寇的脸扭曲着,低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的聂尘,咧着嘴角恨恨的道,另一个倭寇捂着眼睛在一旁低低的呻吟,歪着身体在地下扭动得不那么剧烈了,不知道是不是快死掉的原因。
  “杀你老爸!”聂尘仰头吐了一口口水,命中了咫尺之遥的倭寇脸庞:“老子死掉了就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
  倭寇皱眉,似乎听得懂聂尘话里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干掉聂尘,免得真成了厉鬼就麻烦了。
  狗子和荷叶扔过来的石头,倭寇晃晃头就避过去了,然后手上骤然加重,武士刀如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来。
  聂尘用悲愤的眼神,吃力的盯着倭寇,倭寇越发得意,他似乎很喜欢聂尘的这种表情,有意的想多欣赏几分,那双三角眼,透着无比的自得,然后慢慢的鼓了出来。
  鼓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脸上的笑意也逐渐的消失,换成无比的痛苦,那表情,仿佛正在受刑一样。
  杀人原来这么不舒服吗?躺在刀下的聂尘暗想。
  从倭寇的喉咙中间,喉结的位置,一把尖锐的匕首露出了头,因为匕首割断了气管,倭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呵呵的叫了几声,匕首很快的抽了回去,一股血箭从创口处飙出来,直射出几尺远,倭寇鼓着眼睛,两手丢刀朝空中抓了几下,一头栽了下去,死掉了。
  聂尘死里逃生,躺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还不敢相信,自己活下来了。
  谁?谁干的?
  他混沌的脑子里想着,然后推在压在身上的倭寇身体,费力的爬起来。
  首先看到的,是月光下,一个宽脸青衣少年单手扶着膝盖,一边把带血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腰带里,一边大口的喘着气。
  “小子,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救我们。”聂尘揉着虎口,回复着力气疲惫的问:“你是谁?。”
  狗子和荷叶跑过来,用衣襟擦去聂尘脸上的血,解释道:“公子,刚才这位恩人趁贼人不注意用手势故意让我们正面吸引贼人,他从后面绕过来杀掉贼子的,不是他的话,今晚可危险了。”
  狗子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敬畏,对刚才宽脸少年指挥自己正面吸引自己又从后面杀人的手段很佩服。
  “哦?”聂尘了然,原来这鸟人早就回来了,却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躲在暗处,等倭寇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聂尘等人身上后,才绕到后头痛下杀手,这份心思,倒是有些机灵。
  他想了想,觉得倭寇是这人引来的,但也除掉了倭寇,功过相抵,于是对他拱拱手:“谢了。”
  宽脸少年没有答话,只是挥挥手,似乎要他们快快离开,然后很酷的转身,好像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只不过刚转身,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像一只沉重的麻袋般砰然有声,整个人人事不省。
  聂尘走过去,探探鼻息,又看看身子,朝荷叶道:“晕过去了,身上有伤口,大概受伤后剧烈跑动导致的,我们还有没有金疮药?”
  荷叶道:“还有一些。”
  她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瓶来,递给狗子,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能给自己主人以外的男子敷药裹伤。
  狗子过去给宽脸少年身上的几处伤口敷药,月光正亮,高悬苍穹似银盆挂空,照得大地一片亮堂堂的光明,聂尘借着给少年脱去衣服敷药的机会,顺手摸了摸他的衣袋。
  少年别无长物,只摸出一些琐碎银子,和一张路引。
  聂尘瞧了瞧,知道了他的名字:“南安……郑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