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零章 暮气


小说:大秦钜子   作者:暗夜拾荒   类别:秦汉三国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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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一千八百!”
  “千八百步,穹奇架基!”
  “张基!升顶!”
  “测距!划定击诸元!调校弩机!”
  “临检!”
  栒关正北,往距关城七里。
  李恪领“大军”浩而至,乌涣涣连人带马成千上万,旌旗招摇,叫人一眼辨不出真假实数。
  雍军临关。
  显而易见,所谓大军压境肯定是虚的。
  李恪这一番拢共就带了连山五千,狴犴二千并穷奇百架,满打满算战兵七千五百。
  而且连山营的车还不在……
  不过李恪也有自己故弄玄虚的法门。
  跟来的后勤有二千五百车,解辕散马就是两千五百骑。
  每辆车上有三人装缷,凑到一块又是七千多兵卒。
  以这些单位为底,再多设些旗帜,摆一摆阵势,把雄壮的霸下往那一杵,一个数万人,由大雍军神武安君恪亲帅的大军模子就出来了。
  更何况李恪还有一个优势。
  墨军的后勤属于墨家一体私营,里头就算是打下手的勤杂也是墨家的考察对象,人人配有制式的皮甲与墨剑,有多少军阵战力先且不说,至少卖相上,比关东横行的大部分军队都要强上一筹不止。
  根据辛腾的要求,李恪要让栒关兵将感受被死神支配的恐惧,方便辛腾用嘴炮去说得故旧。
  所以一大早,李恪就领兵叩关。
  他让沧海率连山营去栒城叫阵,栒城不出则双僵持,栒城敢出就激他们斗将,戳到他们不敢出为止。
  他则领徒有其表的骑卒二千五,步卒七千五,以及真材实料的狴犴战车四百,穷奇弩车一百关,目的是拆了这座横在真道正间的违章建筑。
  食时,李恪命擂鼓,狴犴营主应曜亲自驾车驰至关下,一抬弩,把最后通谍扎在了栒关关楼的立柱上。
  实话实讲,若栒县这颗大哑铃的两头里但凡有一个正经的军方将领,李恪都会发令往治水防线抽调兵马。
  治水有镇北军府两部戍守,短期协同的话,墨家有能力支撑这份额外的耗用。
  程序上的违规李恪也不甚在意。他调兵的威望是足够的,扶苏那边的追认也不过就是一封书信,严骏抓不到太多把柄。
  但是李恪的对面恰好就没有军方人士,栒县三官都是大秦正统的法吏,栒关上一尉两侯也全是辛腾的故旧,知根知底。
  庙算多胜。
  李恪昨晚思虑了一个时辰,觉得这点小小的风险大可以承受,就算是失败了,他也付不出多大代价。
  所以就这样了。
  应矅下达通谍后,雍军转入全面待机,引擎入怠速,兵卒许席地,李恪百无聊赖地在碑楼露台上品着茶,边是陈平与辛腾,对面则是个相貌稚嫩,穿着学宫长衫的年轻士子。
  “则君今年……十九?”
  这则君就是大秦国尉羌瘣的嫡孙羌则,师从冯毋择,是秦晋法系理论派的后起之秀。
  依着冯毋择的评价,其憨,难从仕,然学养深思,多惊语,若触类旁通,或可于而立称子。
  在大秦这个世道,称子需要有至少一本能够充分体现其思想体系的著作,条件严苛。
  法家盛产实干人才,历来少称子,如李斯、冯去疾、冯毋择、蒙毅、鲍白令之、冯劫等当世精英,无一称子。
  黄冲与李恪相处经年,眼下终于开始筹备自己的,极有可能在近五年内成书传世。若能得士林认同,他将成为韩非之后的新法第二子,殊为不易。
  由此可见,冯毋择对羌则的期望之高。
  只是期望归期望,现在的羌则离称子尚远,而与他年岁相差不大的李恪何止于称子,再有一个死后之名,他都该继孔子之后做第二今圣了……
  故在李恪面前,羌则显得颇为拘谨。
  “回墨子询,傅籍有三载,学无所成,正合十九。”
  “你可算不得学无所成。”李恪笑了笑,“秦晋法系以李子始,达于商君。然商君不称子,仅樗里子次之。你师对你寄予厚望,毋妄自菲薄。”
  “唯!”
  “我听闻,将你抽来之前,你正在准备今年宫辩,此先已经胜了墨杨两家,是中决吧?”
  “是,本来要与儒院相决,胜者才与名道之胜争夺今岁学宫首辩。”
  “那倒是可惜了……”
  羌则好奇地看着李恪:“墨子,学生胜了墨院师兄,您就不好奇其中经过?”
  “前头才让你休要妄自菲薄,这会就志德意满了。”李恪笑着摆手,“学宫有一年两辩,夏辩是学士辩,冬辩是院士辩。你该知道,学子辩咬文,其表耳,院士辩析理,那才是精华之所在。”
  羌则臊得满脸通红。
  “则君,学理之人有胜负心是好事,法家尚锐,所学在驭民立秩,就更是好事。待此事了结,冬的院士辩你一场不落去听,别拘泥学派之见,会有收获的。”
  “谢夏子教诲!”羌则诚心下拜。
  “说来,你大父近体可健?”
  “餐餐食,力举百斤,比学生强多了……”
  “体健却称病不出,老国尉也真是的……”
  李恪的闲话说了半茬,陈平抬眼一望漏刻,发现时辰到了,便打断说:“主公,时辰至矣。”
  “是么?”李恪看了眼天色,不再扯闲,“平,今小事,你只需把关便好。你与穷奇营说二级解,让他们自行安排投顺序,天黑之前,把那座关拆了。”
  “嗨!”
  ……
  “车分奇偶,各弩报数!”
  “一!”“二!”“三!”“四!”……
  “奇弩备常矢!一发试,验定诸元!”
  令下,五十枚粗大的弩矢腾空而起,划过千八百步距离,斜插上黑旗招展,却并无多少人守御的城墙。
  城头上一片慌乱。
  板筑法夯起的城关对大弩这等霸道锐器全无抵御,只听连片的闷响,便先后有四十六枚刺入墙面。
  各弩测正校验,共四十二组触元成功,偏了八组。那八组中有四组偏上城头,还不小心怼死了三个戍卒,给城头抹上了一大片浓郁的殷红。
  城头于是更乱了……
  李恪抱着单筒望镜,上下打量着施弩的效果:“大秦国力衰竭,连带对工程的质量都下降了。这些弩矢深浅不一不说,居然连对穿的都有……”
  陈平在旁也是苦笑:“臣现在倒不担心能否拆城,只担心拆得太快,以至城上那此兵卒撤之不及。”
  “不及便不及好了。”李恪放下望远镜,一脸郁,“将不谋,兵不勇,临危而大乱,像极了辛腾。这种军队若真带去与刘季斗伐,弄不好,我们都得折在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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