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 穷追不舍


小说:乞活西晋末   作者:万载老三   类别:架空历史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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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茌山脚下,师家山庄,石勒骤遇突袭,话诱纪泽却冷箭无功,旋即临机决断,兵分两路,调虎离山,竟于刻不容发间在后院制造了一个驱马逃跑的空档。只可惜,作为他这一世的宿敌,纪泽对其高度重视,及时发现不妥,令石勒的临机策略未尽全功,甚至弄巧成拙。本指望抽冷子逃出庄外的十八骑主力,愣在出院前便接受了一拨箭雨洗礼。
  “嗖嗖嗖...”流矢横飞,人喊马嘶,石勒一众十余人冒着箭雨,驰马疾奔侧门,不时便会有人马中箭,更有人马栽落于地。百人级的箭阵团射,可非个体高手所能轻松对抗,更何况这些人本在安寝时遭遇突袭,能反应至此已属彪悍,又何来机会披挂铠甲,便像石勒一般寻得遮挡的也不过半数。
  待得石勒骑着屁股开花的宝马窜出侧门,十数名意欲跟着他驱马逃离的十八骑铁杆,只剩六人还跟在身后,且人人马匹带伤,至于另外几名带着护院遁入后山的铁杆弟兄,估计也没个好。不用想,这帮骤然夜袭的家伙虽然藏头露尾,但看其组织纪律,绝对是精锐军卒无疑。这到底是哪来的一群变态大头兵,对付他个小小马贼,对付这点人手,竟然出动不下三百之多,有病吗?
  石勒这个心痛,哗哗的滴血,他的“十八骑”,十八位铁杆兄弟,可是他这两年费心费力费感情才聚拢麾下的精英,最次的也有三流高手水平,任一人放到草原部落做个百夫长都属屈才。可不到一刻时间,他们就在一群武艺平平的大头兵手中纷纷折戟,死得跟个普通的阿猫阿狗毫无二致。
  愤恨郁结,可不待石勒放些狠话,两侧道上已有数十骑兵夹击而来,伴以先声夺人的嗖嗖羽箭。郝勇那极其嚣张的声音从奔骑中传来:“兀那胡狗,莫要逃了,留下来与你家爷爷我大战三百合!”
  “我...卧槽...”石勒这个气啊,愣是不知该骂些什么。对方看来二流高手都很勉强,竟然要与他大战三百合,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的就是这种吧。恨归恨,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石勒理解得一点也不比纪泽逊色,他一手挥刀,一手舞动案几面板,边挡箭边四下逡巡。
  出了后院侧门,前方是高低不平的田坎,并不利于战马疾驰,左右则是随着响箭源源夹击而来的对方军卒,后面的追兵也绝不会太久,蓦的,石勒眼前一亮,身体反应几与大脑同步,双脚一点马腹,他的爱马已经加速,在对方军卒完成包夹之前,向着田坎间一条溪渠直奔了过去。
  溪渠原本积水泥泞,怎奈天寒地冻,渠底早已冻为冰坨,兼有杂草网布,马蹄踏上去却是平坦之极。一边招架着根根流矢,一边顺着溪渠纵马狂奔,石勒总算逃出了敌方的箭雨覆盖,再一回头,得,十八骑仅剩三骑还在追随。而在他们后方,敌方依旧不依不饶,那个不知死活的夯货正带着一队骑兵紧追不舍,更郁闷的是,追兵竟是一人双马,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石勒怒了,丢掉案板,收起钢刀,取出本就挂在马上的一套弓箭,转身便是连珠三箭,紧握弓背的左手接连抖颤,三支羽箭已经电射而出,带着咻咻锐鸣,分射后方八十步外的三名突前追兵,其中的第一支最劲的,便是向着不时叫嚣的郝勇。
  “铛!”“铛!”“铛!”三声金铁交鸣几乎同时响起,石勒差点下巴掉地。因为,射向郝勇的羽箭竟被郝勇用枪挡开,第二支箭则被对方军卒用铁盾架住,似乎他们一直在等自己回身射箭。总算第三支箭的目标军卒更菜些,箭矢射中了他的胸膛,怎奈一名普通骑卒的罩衫下竟也身穿铁甲,箭矢再劲,射穿铁甲之后,也只能射伤而非射杀呀。
  那一刻,石勒很有一股停下问问的冲动,藏头露尾的厮鸟们,你等是否故意,专门等着某家放箭嘛,针对某家不成?当然,他若那么问了,后方的郝勇等人定会负责任的告诉他,恭喜你猜对了,咱们纪大当家来前专门交代过,咱们要注意防备你等的曼古歹,前来的途中还做过演习呢!
  “我...我去你等八辈祖宗...直娘贼,彼此有这么深的仇嘛,还叫不叫人活了...”终于,石勒骂出了这两年来的最强音,直抒胸臆,荡气回肠,痛快淋漓,声震旷野。他已快记不得上一次如此郁闷愤怒加痛恨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两年前被并州军用大枷锁套着卖往冀州的时候吧。得,怒归怒,前方已是官道,继续逃吧!
  “我...我去你匐勒八辈祖宗...直娘贼,这都能让你给逃了,还叫不叫人活了...”庄院侧门,纪泽乘骑大黑,骂骂咧咧的追出,紧跟着郝勇率领的那队骑兵。看其愤怒之态,绝不亚于受害人石勒。在其马后,没忘再拉一批备马,再后的则是剑无烟与第二队的近卫,同样是一人双马。至于庄院清剿,纪泽草草交代两句,便丢给张银负责了。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深夜茌平的旷野上,展开了一场生死追逐。天大地大,但大冬天的平原地区,连河水都结冻了,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纪某人还就不信,这石勒能逃到哪去!更何况,他们十八骑虽然乘骑的都是宝马,怎奈之前多少都中了羽箭,起初逃得够快,更能拉开追兵一截,但时间长了,伤马的耐力也就逐渐耗尽,被血旗营的一人双马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大哥,我这马不行了,我回身挡一会,替我照顾家小!”逃有十余里,石勒身后,传来一声悲壮惨烈的断喝。却见十八骑中的呼延莫霍然调转马头,人马带着横七竖八的箭矢,返身杀向后方的追兵。
  “噗噗噗...”呼延莫伏身马背,却仍躲不过追兵的箭雨连连,但这个胡人大汉浑然不顾腿脚乃至身躯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与追兵头前的郝勇马首相交,他才使出最后残留的全部力气,纵身跃离马背,连人带刀直扑郝勇。
  “好汉子!”郝勇一声赞喝,出手却毫不留情,一枪直刺呼延莫的前胸。然而,枪是刺进去了,可再想抖手拔出却是不能,因为不躲不闪的呼延莫已用左手攥紧了郝勇的枪杆。面对呼延莫直劈面门的临死一刀,郝勇连忙右手一按枪身中部的机关,长枪瞬间一分为二,变为两杆短枪,这本就是郝勇长枪步战时的正常拆分,不知练熟了多少次。
  “铛!金铁交鸣,火花飞溅。”双手紧握后半截短枪,郝勇奋力上格,总算在刻不容发之间,将将招架了呼延莫的一刀,避免与其同归于尽。然而,不待郝勇松一口气,三点寒星伴着一声锐啸直扑而来,已被呼延莫挡住视线的郝勇又如何来得及反应?
  “噗!”血花飞溅,石勒的一记劲矢射穿了郝勇右肩,令其钢枪落地,时隔两月后再次光荣挂彩。“噗!”“噗!”郝勇的两匹坐骑,也在同一时间中箭栽倒,顿令追兵混乱一片。总算郝勇其时距离道边不远,落地前一个懒驴打滚窜入野地,这才免了马蹄侍候。
  当然,这点阻扰仅能迟滞追兵片刻。按照空气动力学的说法,成队骑行并交替头骑,本就远比几人骑行要节约马力,更何况血旗追兵是一人双马。很快,追兵再度追上石勒等三骑,而这时,为首的追兵已经换成了纪泽与剑无烟。
  “大哥,我的马也不行了,我替你挡一阵,日后替我报仇!”十八骑中的夔安暴喝一声,调转马头,与那呼延莫一般杀向血旗追兵。
  “大哥,一起逃是没指望了,我这便将马给你,一人双马或许多些希望,记住帮我照顾家小!”仅在夔安回马几息后的下一弯口,十八骑的最后一人王阳低喝一声,猛然驱马上前与石勒并辔,旋即将马缰甩给石勒,自身则带着刀弓跃离马背,藏身道边拐角的大石之后,直待袭阻追兵。
  “弟兄们走好,我匐勒但能走脱,誓报此仇,定也赡养你等家小,视如己亲!”石勒仰天怒吼,并不停留,却已热泪横流,口中则在喃喃:“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我的十八骑,我的兄弟啊!”
  “噗噗...”不像再度挂彩的郝勇那般侠气,纪泽直接一记连珠两箭,势大力猛,远远便射杀了夔安那批强弩之末的宝马。所以,夔安这位凶悍马贼兼血性汉子,根本没能得到近身纪泽的机会,便随着他的战马,一同成了官道上的两具刺猬。
  “嗖!嗖!嗖!”正为率众轻松射杀夔安这样的猛男而暗嘲再度挂彩的郝勇,纪泽忽听左前道边的黑暗中一声弦响,转瞬便是尖啸迎面,惊骇之下,他却已不及换弓持盾,急切间,他忙一面低头矮身,一面挥弓格挡,背后早已冷汗一片。
  咄的一声,黑雕弓格开一支羽箭,可不待纪泽松一口气,恶风依旧,来的竟是箭后有箭,偷袭的王阳作为最早追随石勒的几名铁杆之一,同样会连珠箭,且是一箭三星。所幸纪泽业已低头俯身,第二支羽箭穿过斗笠,叮的一声仅射中了他的头盔,却也将他的斗笠掀飞,不过,露出的仍是藏头露尾的一张蒙面脸。
  然而,再一再二不再三,王阳的第三支箭纪泽却是再难格挡,当然,他一身铁甲,只要护住头脸脖颈等要害,中上一箭也不打紧。所以,王阳的目标却是坐骑大黑。只听嘘缕缕一声痛嘶,大黑左眼中箭,直贯脑颅,马失前蹄,带着纪泽就欲栽落。
  王阳这一招不可谓不毒,须知纪泽身后可是两百滚滚追随的疾驰骏马,即便纪泽是将军,是大家的头领,落马后也没法让马蹄洪流立马停下。还好,纪泽的骑术继承自骑兵伍长纪虎,足够精湛,备马也正在侧边,他大手猛按马背,紧急甩镫离鞍,一个侧扑,总算险之又险的抱紧了备马,免了蹄下惊魂。
  瞥眼大黑倒毙于地,纪泽眼中闪过黯然,这匹起事之初得自图布齐的战马,算不上宝马良驹,他也早有了另寻新欢之念,却因有了感情一直不舍,不想彼此今日这般缘尽。当然,纪泽没有恋兽癖,惆怅仅是瞬间,马经大黑尸体之际,他没忘侧身捞起挂于大黑上的鹰翅大刀。那是王铁锤为他特制的包钢宝刀,刀重三十六斤,经年槊杆,是他如今马上近战的当打兵器,正该用来为大黑报仇。
  “嗖嗖嗖...”纪泽的遇险顿时激起了随众上下的愤怒,不消吩咐,接二连三的箭矢已如飞蝗般扑向冷箭来处,直将王阳射得不敢抬头,也将其藏身的大石射得石屑纷飞。
  素来“欺负”纪某人的剑无烟更是大发雌威,怀着小弟只有大姐大才能欺负的愤慨,中二女侠甩镫离鞍,莲足猛踏马背,身形大鸟也似,几个纵落便已到了大石近前。继而,她行如鬼魅的移往远离官道的左侧,却是悄然包抄过去。必须得说,近墨者黑,跟着纪某人接触久了,中二女侠也会玩狡诈了。
  “叮叮叮...”随着剑无烟越过大石猛扑下方,大石之后传来一阵金铁交鸣,那王阳旋即被逼出石后。此人确非善与之辈,虽被剑无烟偷袭得狼狈,一时却未受何伤损。只是,剑无烟不是一个人,纪泽更是捡便宜的好手。流矢横飞,奔马过处,寒光乍现,王阳正因剑无烟的猛攻与军卒们的流矢而手忙脚乱,突觉自己一轻,竟是到了高处,下方正是一具狂喷鲜血的无头尸体,以及一把寒气森森的大刀。王阳闪过生平最后一个念头,这咋像传说中的青龙偃月刀,可人家关云长从不背后下刀啊...
  甩落刀刃上几不存在的鲜血,纪泽抬眼前方。适才因这名悍匪的阻扰,尽管仅有片刻,石勒却已逃远了一大截。月色之下,原本的单人独骑更成了一人双马。纪泽霎时大急,眼中满满都是戾色,他挥刀前指,怒声狂吼道:“追!纵至天涯海角,也决不可放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