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梦(24)


小说:山河不长诀   作者:含朝   类别:古典架空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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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故人入我梦
  宫长诀将脸垂下,阴影落在她的面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楚冉蘅若有似无地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宫长诀似乎能感觉到那眼神如有实质,在她背后灼烧着她,
  似乎马上他就要发现她一般。
  周围人大笑
  “这回回去,郑长生定能娶到媳妇了。”
  “那可难说,以往都快娶到了都能跑,谁知道现在呢。”
  “哈哈哈,你们这是存心要气他。”
  笑语响在宫长诀耳边,而她却不敢有所动作,更不敢出声,一直维持着给伤兵上药的举动。
  她面前的伤兵见她已经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许久的药了,伤口上都堆积了厚厚一层药粉,伤兵忙道,
  “小觉大夫,这伤上成这样已经行了吧,再上怕是浪费药啊。”
  宫长诀忙凝神,见眼前伤兵的伤口果然上面有一大堆药,她确实撒的太多了。
  但她若是离开眼前这个伤兵,必然要有动作,有动作就可能会被发现。
  她不能出言拒绝,出言很有可能被世子认出她的声音。可她更不能有任何动作。
  宫长诀僵在原地,伤兵见她呆立着不动,又道了一声,
  “小觉大夫,你怎么了?”
  宫长诀闻言,更垂下头,极低声道,
  “我没事。”
  她额上冒汗,握着布巾的手缓缓攥紧。
  直到楚冉蘅那个方向响起了脚步声,宫长诀才肩膀一松。
  汗已经从额上顺着脸颊流下。
  她站起身来,侧脸一晃而过,背后淡淡响起的声音却如同惊雷一般,
  “楚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朱小关切道,
  “将军受伤了吗?”
  楚冉蘅不回答,只是盯着宫长诀的后背。
  整个药帐中气氛一瞬有些诡异,楚冉蘅盯着宫长诀的背影毫不动弹,而宫长诀也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周遭人安安静静的,或是专心于自己手中的事情,或是看着这副奇怪的画面。
  宫长握着白布巾的手冰凉僵直。
  朱小毫无察觉,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物件,道,
  “楚将军,您回主帐的时候,能不能把这个也带回主帐,想来是哪个弟兄遗落的,一看就是妻女让带在身上的,这会儿丢了必然心急,您找个时间问问弟兄们可好?”
  楚冉蘅的视线缓缓落在朱小手中的结穗上。
  暗红色的丝线缠绕成结,自下到上编织而成,正是他最熟悉的编结方式。
  宫长诀面上煞白。
  她知道,朱小手中拿着的,可能就是她不久之前遗落的不疑结。
  朱小把那个不疑结拿到了他的面前,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谁遗落的。
  宫长诀僵直着脊背,甚至都不敢转回头去。
  楚冉蘅伸出手,接过那个不疑结,淡淡道,
  “不必问,我知道这是谁遗落的。”
  他面色凝重,声音清冷,似乎簇拥着凝重与哀凉。
  楚冉蘅看着手中的不疑结,
  上次,李望喝醉时,自他袖中掉出一个暗红色的结穗来,他就坐在旁边,本欲替李望捡起来,却没想到李望像受了刺激一般忙把那个结穗一把捡起来。
  他都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那个结穗生的什么样子,李望就已经把结穗紧紧握住,站起身来离开。
  当时未觉,如今见到眼前这结穗,他已然明白李望急急忙忙将结穗捡起不让他看见的缘故。
  因为这结穗,是长诀的。
  所有不能让他看见。
  也因为他是长诀的未婚夫婿,所以李望不敢让他知道这份不敢暴露于明光下的心思
  这条不疑结,他也有一条,且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从不敢遗忘。但楚冉蘅无法想象,有另一个人,也带着一模一样的不疑结与他日日同进同出。对宫长诀怀揣着同样的心思。
  楚冉蘅握紧那条不疑结,修长的手指指结泛白。
  不疑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不疑结的含义,而李望拿到这条不疑结,长诀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相赠的?
  难道与送给他的时候一样吗。
  可他相信长诀不会这么做,若是如此,李望又是如何拿到她的不疑结的?
  楚冉蘅沉着面色,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的一霎那,她猛然瘫倒在地。
  艰涩地呼吸着,还好…还好世子没有发现自己。
  楚冉蘅自药帐中出来,手中握着那结穗,径直就往右主帐去了。
  那结穗在他手中有千斤重,似乎拿着的并不是结穗,而是重千钧的物事。
  楚冉蘅抬手撩起帘帐,淡淡道,
  “李将军。”
  李望桌前正摆了饭,准备用饭,见楚冉蘅来,李望道,
  “定王来寻我可是有事?”
  楚冉蘅将结穗收在袖中,面上冰冷沉寂,
  “有。”
  他坐在了李望对面,抬手替李望倒满酒,
  “有一件事,想问问李将军。”
  楚冉蘅拿着的虽是做工粗糙的酒壶,却如拿着细白茶盏一般姿态清雅,不疾不徐。
  李望看着楚冉蘅斟酒,一身气场沉寂凝重,似乎下一刻就会有风雨爆发,眼前这是着斜风细雨,平缓轻松。
  李望道,
  “定王殿下想问什么?”
  楚冉蘅侧脸轮廓分明,眉眼凉薄,
  “李将军知不知道,西北有一种结穗,唤不疑结。”
  李望不解道,
  “定王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楚冉蘅将酒壶放在桌上,
  “只是忽而想起罢了。”
  李望见楚冉蘅这副模样,心中暗杵,只觉得楚冉蘅话中有话,可他偏偏猜不透楚冉蘅想要说什么。
  李望道,
  “定王殿下可是要与我说什么?”
  风声在外,飕飕声不止,萧索冰冷。
  楚冉蘅道,
  “李将军可有心上人?”
  楚冉蘅抬起眸来,那双淡漠的眼中此刻眸色如墨,深邃得能将人吸噬进去。透着几分肃杀的威胁之意,李望无由来从那双眸中看到几分起伏隐藏的杀机。
  李望心中咯噔一声。
  他握紧了袖子,袖中,是那个宫长诀编了一半的凯旋结。
  他……自然有。
  但他的心上人,就算与世人说遍,只怕也不能与楚冉蘅说,
  因为那是楚冉蘅的妻。
  纵使未婚妻,也是妻。
  李望沉默半晌,心跳的极快。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回答。
  许久之后,李望才回答,
  “没有。”
  “末将未曾有心上人。”
  他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面色僵硬,抬眸与楚冉蘅对视那一瞬,他竟只想躲。
  楚冉蘅忽然笑了一声,玉白的面上浅笑轻逸,而在李望眼中,却看出几分嘲讽之意。
  一向在长安中光风霁月,与他全然不是一路人的楚世子,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
  与楚冉蘅鲜少的接触,他只能感觉到楚冉蘅喜怒不形于色,与人冷淡疏远得如同千里之外一般。
  而今,他对自己露出了这种表情,只能说明楚冉蘅已经知道了什么。
  楚冉蘅道,
  “李将军,有些东西,你不该留着,更不该拿着。”
  李望攥紧了袖口,里面的凯旋结被他摁得变形。
  楚冉蘅冷冷道,
  “有些人,你也不该看,不该想。”
  李望听着楚冉蘅的话,
  忽生出几分不服之意,眼前,他非要畏缩不前么?
  未婚妻……未曾板上钉钉的事情,楚冉蘅凭什么如此擅专?
  李望咬咬牙,回看着楚冉蘅,
  “如果,我非要看,也非要想呢?”
  李望袖中的凯旋结几乎灼烧得他心头发烫。
  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他就非要这样被逼着后退一步,因为楚冉蘅与她已有婚约?因为忌惮宫将军?
  可孟华文也曾经与她有过婚约,还不是就此作罢?宫将军亦是一向提拔他的长辈。
  他有什么低人一等的?
  楚冉蘅的眸子眯得细长,那双眸中的冷意初绽,他反手抓住李望的领子,冷声道,
  “李望,你敢再与本王说一遍么?”
  李望反推他,掀开了桌板,饭菜酒水统统砸在地上,撒了一片。瓷器碰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刺耳,李望一只手摁在楚冉蘅的胸膛上,两人连连后退几步,推倒了烛台,李望双眸通红,
  “楚冉蘅,你是天之骄子,可她要嫁给谁,就必须要任由你处置么?”
  楚冉蘅眸中冰冷刺骨,声音凉薄,
  “我和她的事情,与你何干!”
  楚冉蘅手肘一撞,将李望摁在地上,眸色嗜血,
  “李望,你拿着那结穗的时候,妄想的是我的妻!”
  “你可曾想过你这般行径有多龌龊可耻!”
  李望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
  “我龌龊!我可耻?你用她和其他两个男子作赌,用她来做赌约的时候就不可耻?你明明与她有婚约,却让她被水性杨花这般的流言包围,你难道就不可耻!”
  “每每我听见这些消息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真想杀了你!”
  楚冉蘅死死地掐住李望的脖子,玉白的面死寂如寒潭,一字一句地缓缓道,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置喙吗!”
  李望瞪着楚冉蘅,眼中暴怒通红,
  “你与她?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与她,你明明就在长安,却硬生生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去保护她,你就在她身边,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未为她做过哪怕一件减轻她负担的事情。她被世人苛责的时候,被新帝和西青皇子为难的时候,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