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案子要办啊。”说起大法院，李瑟允就撅起了嘴，稍微落后两步跟在律季准的身后抱怨着，“本来想过来查一下相关的判例或者指导案件，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我又不像前辈那么清闲……”李瑟允的话越来越小声，但语气里的幽怨却是丝毫不减。
“那现在呢？找到了吗？”律季准装作没听见李瑟允后面那句抱怨继续问起她的工作进程。
“找到了一部分吧，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李瑟允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话说这种琐碎的事情怎么不让你的调查官或者事务官来查？”律季准注意到李瑟允的疲惫，突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看向她问着。
李瑟允双手揣兜低着头没说话，一直沿着人行道上一条黄色的直线前行着。
律季准挑了挑眉，显然意识到了李瑟允有些难以开口分享的问题，所以也就知趣地闭上了嘴没再追问。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向前走去，突然李瑟允抬起头看向律季准，“前辈我现在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厉害。”
“什么？”
律季准倒是被李瑟允突如其来的夸奖夸得有些懵，“什么厉害？”
李瑟允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夸奖有些突然，脸又变得红红的小声解释道，“我是说前辈在当检察官的时候真的很棒。”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律季准还是有些不解，笑着看向旁边只到他嘴唇高度的李瑟允。
“前辈走了之后，上面本来想让我单独办案的。”李瑟允放缓了步伐，眯起眼睛看向还是有些昏暗的天空慢慢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律季准听起李瑟允的往事倒是有些自责，他其实也挺想知道当年自己不负责地一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怕触及李瑟允的自尊心，所以也一直没主动问。
李瑟允现在看起来确实和三年前有很大不一样，不仅仅是容貌和气质，还有态度。
律季准其实很敏锐，他能感受到一个人是否诚恳。
他不知道李瑟允现在的成绩怎么样，但能亲自来大法院查卷宗查到次日五点多的检察官至少不会是一个得过且过没有信念的检察官。
“我当时还挺兴奋的，前辈你别介意……”李瑟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律季准的情绪变化，“我觉得虽然前辈当时离开很可惜，但至少给了我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
“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其实有这个独立负责的能力，但上面却始终不让我单独办案，总让我跟着你。”
“你觉得不服气？”律季准直接了当地点破了李瑟允的情绪，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他当时也感觉到了一点点，因为有时候李瑟允确实情绪不太对，但还不敢跟他表现出来。
“没有啦……也不能说是不服气。”李瑟允连忙摆着手，大眼睛诚恳地看向律季准，“只是觉得有一点委屈吧。”
“觉得上面太偏重你了，根本不给我机会。”
“更具体一点来说的话，可能是我觉得自己被压抑住了，没有办法展现我真正的能力，所以有一点失望，也有一点不满。”
李瑟允找到了一张长椅，直接坐在了边上，手拄着大腿托着腮偏头继续回忆。
“然后前辈就离开了，那个时候我心情很复杂也很纠结。”
“我一方面觉得前辈离开很舍不得，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能找到机会施展真正的能力了。”
律季准静悄悄地坐在了李瑟允的旁边，没有出声打断。
“后来可能也确实是因为当时人手有些不够，上面也觉得我跟着你磨炼了挺久了应该也可以自己负责办案了，就把前辈那个小组交给我来带了。”
“还有那些疑难杂案，都留给我了。”
李瑟允的刘海垂下分散在两侧轻轻地拂动着皮肤，痒痒的，她就顺手把刘海都捋到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然后我花了三个月。”
“就都处理完了？”律季准有些惊叹于李瑟允的效率，当时他们小组正是负责所有有社会影响力和比较严重的刑事事件，算是整个部门的主力了。
律季准自己上阵都不一定能在三个月内处理完那么多积压案件。
“前辈你听我说完……”李瑟允再一次幽怨地瞟了一眼律季准，话语中嗔怪着律季准不合时宜的打断。
“三个月之后，我就又被合并到崔成贤他们小组了。”
崔成贤是律季准还在检查厅任职时的同事，说是同事，但他俩的关系却势如水火，顶多也就能说成是在一个地方上班。
距离共事者还差得远。
两人恰好是负责刑事案件部门中的两个小组，自然少不了竞争。
但每次律季准完成上级交付的案件的成绩都是完美无瑕让人无可挑剔的，而崔成贤虽然有点才能，但太疏忽大意，也不注重程序上的问题，就总犯错。
久来久往，律季准就变成了刑事部门的领头羊有接任部长的趋势。
崔成贤也越来越不忿，到了最后矛盾已经到了激化的地步。
崔成贤看不起律季准年纪轻轻缺少经验一点也不稳重，律季准看不起崔成贤倚老卖老太过功利。
但正要选拔下一任部长的时候，律季准辞职了。
上面倒也没让崔成贤接任，而是让上一任部长再连任几年，观测一下。
所以在这个时候，李瑟允作为律季准的人被并到了崔成贤的小组，可想而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我当时差一点就辞职了，因为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当检察官。”李瑟允的声调越来越低，仿佛想起了那个时候她的无助。
“但是后来我在整理前辈留下来的东西时，看到了一句前辈夹在书里的字条。”
“前辈你还记得吗？”李瑟允的眼神变得期待起来。
“哪本书？”
“哪本书我倒是忘了，但是我看到那句话之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沉沦下去，得振作起来。”
“你直接说吧。”律季准扬了扬下巴示意李瑟允直接说出来。
“在人类正确运用人生以求完善和美化的各种功业中，最重要的无疑还是人自己。”
前半句是李瑟允自己在说，但后半句律季准也加入了进来一同复述着。
“穆勒的论自由。”律季准笑了笑，想起了那本自己进入检查厅读的第一本书，“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这句话，还把它背了下来。”
“毕竟是改变我信念的一句话。”
“那后来呢？”律季准开始好奇起李瑟允后来的职业道路。
“后来就踏踏实实地给老崔干活了，也不去想什么压抑不压抑能力不能力的事情了。”李瑟允乖乖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这意思是我不如崔成贤了？”
“我又不像前辈那么清闲……”李瑟允的话越来越小声，但语气里的幽怨却是丝毫不减。
“那现在呢？找到了吗？”律季准装作没听见李瑟允后面那句抱怨继续问起她的工作进程。
“找到了一部分吧，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李瑟允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话说这种琐碎的事情怎么不让你的调查官或者事务官来查？”律季准注意到李瑟允的疲惫，突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看向她问着。
李瑟允双手揣兜低着头没说话，一直沿着人行道上一条黄色的直线前行着。
律季准挑了挑眉，显然意识到了李瑟允有些难以开口分享的问题，所以也就知趣地闭上了嘴没再追问。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向前走去，突然李瑟允抬起头看向律季准，“前辈我现在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厉害。”
“什么？”
律季准倒是被李瑟允突如其来的夸奖夸得有些懵，“什么厉害？”
李瑟允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夸奖有些突然，脸又变得红红的小声解释道，“我是说前辈在当检察官的时候真的很棒。”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律季准还是有些不解，笑着看向旁边只到他嘴唇高度的李瑟允。
“前辈走了之后，上面本来想让我单独办案的。”李瑟允放缓了步伐，眯起眼睛看向还是有些昏暗的天空慢慢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律季准听起李瑟允的往事倒是有些自责，他其实也挺想知道当年自己不负责地一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怕触及李瑟允的自尊心，所以也一直没主动问。
李瑟允现在看起来确实和三年前有很大不一样，不仅仅是容貌和气质，还有态度。
律季准其实很敏锐，他能感受到一个人是否诚恳。
他不知道李瑟允现在的成绩怎么样，但能亲自来大法院查卷宗查到次日五点多的检察官至少不会是一个得过且过没有信念的检察官。
“我当时还挺兴奋的，前辈你别介意……”李瑟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律季准的情绪变化，“我觉得虽然前辈当时离开很可惜，但至少给了我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
“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其实有这个独立负责的能力，但上面却始终不让我单独办案，总让我跟着你。”
“你觉得不服气？”律季准直接了当地点破了李瑟允的情绪，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他当时也感觉到了一点点，因为有时候李瑟允确实情绪不太对，但还不敢跟他表现出来。
“没有啦……也不能说是不服气。”李瑟允连忙摆着手，大眼睛诚恳地看向律季准，“只是觉得有一点委屈吧。”
“觉得上面太偏重你了，根本不给我机会。”
“更具体一点来说的话，可能是我觉得自己被压抑住了，没有办法展现我真正的能力，所以有一点失望，也有一点不满。”
李瑟允找到了一张长椅，直接坐在了边上，手拄着大腿托着腮偏头继续回忆。
“然后前辈就离开了，那个时候我心情很复杂也很纠结。”
“我一方面觉得前辈离开很舍不得，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能找到机会施展真正的能力了。”
律季准静悄悄地坐在了李瑟允的旁边，没有出声打断。
“后来可能也确实是因为当时人手有些不够，上面也觉得我跟着你磨炼了挺久了应该也可以自己负责办案了，就把前辈那个小组交给我来带了。”
“还有那些疑难杂案，都留给我了。”
李瑟允的刘海垂下分散在两侧轻轻地拂动着皮肤，痒痒的，她就顺手把刘海都捋到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然后我花了三个月。”
“就都处理完了？”律季准有些惊叹于李瑟允的效率，当时他们小组正是负责所有有社会影响力和比较严重的刑事事件，算是整个部门的主力了。
律季准自己上阵都不一定能在三个月内处理完那么多积压案件。
“前辈你听我说完……”李瑟允再一次幽怨地瞟了一眼律季准，话语中嗔怪着律季准不合时宜的打断。
“三个月之后，我就又被合并到崔成贤他们小组了。”
崔成贤是律季准还在检查厅任职时的同事，说是同事，但他俩的关系却势如水火，顶多也就能说成是在一个地方上班。
距离共事者还差得远。
两人恰好是负责刑事案件部门中的两个小组，自然少不了竞争。
但每次律季准完成上级交付的案件的成绩都是完美无瑕让人无可挑剔的，而崔成贤虽然有点才能，但太疏忽大意，也不注重程序上的问题，就总犯错。
久来久往，律季准就变成了刑事部门的领头羊有接任部长的趋势。
崔成贤也越来越不忿，到了最后矛盾已经到了激化的地步。
崔成贤看不起律季准年纪轻轻缺少经验一点也不稳重，律季准看不起崔成贤倚老卖老太过功利。
但正要选拔下一任部长的时候，律季准辞职了。
上面倒也没让崔成贤接任，而是让上一任部长再连任几年，观测一下。
所以在这个时候，李瑟允作为律季准的人被并到了崔成贤的小组，可想而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我当时差一点就辞职了，因为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当检察官。”李瑟允的声调越来越低，仿佛想起了那个时候她的无助。
“但是后来我在整理前辈留下来的东西时，看到了一句前辈夹在书里的字条。”
“前辈你还记得吗？”李瑟允的眼神变得期待起来。
“哪本书？”
“哪本书我倒是忘了，但是我看到那句话之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沉沦下去，得振作起来。”
“你直接说吧。”律季准扬了扬下巴示意李瑟允直接说出来。
“在人类正确运用人生以求完善和美化的各种功业中，最重要的无疑还是人自己。”
前半句是李瑟允自己在说，但后半句律季准也加入了进来一同复述着。
“穆勒的论自由。”律季准笑了笑，想起了那本自己进入检查厅读的第一本书，“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这句话，还把它背了下来。”
“毕竟是改变我信念的一句话。”
“那后来呢？”律季准开始好奇起李瑟允后来的职业道路。
“后来就踏踏实实地给老崔干活了，也不去想什么压抑不压抑能力不能力的事情了。”李瑟允乖乖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这意思是我不如崔成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