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晋悼公(上)


小说:大楚820   作者:子楚望月   类别:上古先秦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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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悼公:“我姓姬名周,又名周子或孙周,生于周室,长于周室,师从单襄公学习六艺。因博文广识,沉稳严谨,被世人给予厚望,时常拿来与当朝的堂叔晋历公作比较:‘晋侯州蒲不似人君,唯周子才堪匹配。’
  但是我也很清醒的认识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将同我的父亲惠伯谈一样,在周畿赋诗言志、钓鱼打猎,平淡的渡过一生。
  然而,我的命运显然非同寻常。
  晋厉公八年,晋厉公被卿大夫栾书、荀偃囚杀。晋厉公没有子嗣,晋国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
  于是,他们想到了我。
  不久,晋国来了两个人面见周天子和单襄公,声称奉栾书之意,诚邀我回国继承君位。
  我很抵触,向单襄公表示栾书此人狡诈善变、心狠手辣,我曾经被其利用,导致‘三郤’被屠戮殆尽。而我回国的下场,要么同晋厉公一样被害,要么同晋成公一样做个傀儡,风险很高。
  单襄公对我笑:‘你看看晋国来的两人是谁?’
  我一看,大惊,是荀罃和士鲂二人。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栾书没有派亲信来接我?
  单襄公又对我笑。
  我得出一个大胆判断:此二人前来,并没有得到栾书首肯!或者重视!
  栾书必定不会将一个众望所归的人迎来做他的主子,如果由他选择,他一定会十分喜欢我那个傻子哥哥。
  他们二人前来,是有自己目的:
  荀罃代表的是荀偃,也是中行氏。中行氏助纣为虐,不但协助栾书为非作歹,还安排家臣程滑弑杀晋历公。
  弑君在任何时候都属于大逆不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栾书心情不好,把这件事情翻出来,然后像灭赵氏和郤氏一样灭了中行氏……
  后怕之下的中行氏必须想办法立功赎罪,迎取新君是他们唯一机会。
  士鲂的目的很简单——入卿。
  出仕、避难、入卿,三者之间有一种共同的利益需求——权利的变现。
  我决定见一见他俩。
  是夜,我推心置腹的同他们摊牌,表示二人乃国之栋梁、肱股之臣,待我执政后不仅既往不咎,还许之高爵。二人感动流涕,纷纷表示要同未来的新君一道,构建统一战线,共同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
  而这一切,栾书都蒙在鼓里。
  晋人仿佛得知我要回国的消息,情绪日益高涨,我也同周天子、单襄公等人确定了回国时间。年底,在荀罃、士鲂的陪同下,我离开周畿,渡过河水,踏上回国之路。
  抵达清源时,事先得到消息的栾书带领几百号卿大夫,以排山倒海的阵势向我涌来,俯首跪拜,大呼‘主公’,声振寰宇。听得出来是发自肺腑。
  天下苦栾书久矣!
  看着偌大的排场,我很高兴,示意众臣们平生,但他们一动不动,眼神始终瞟向栾书,令我始料不及——栾书这是要干什么?显得你人多吗?当我乳臭未干、给个下马威吗?
  在天子脚下成长,见过的大场面不在少数,想拿这些人压我,那是架楼梯上天——妄想。
  我不仅不怯场,反而激发了我对于这种绑架朝臣行为的厌恶之情,朝堂不正之风只会唤醒我的无畏之心——少年强则国强。
  我决定表露心迹,给身不由己的众臣以信心,给蒙受苦难的百姓以希望,给屠卿弑君的栾书以绝望。
  于是,我开始演讲。
  原话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意思:我从没想过我会为君,是上天的意志让我回来振兴晋国,难以违背。既然是上天派来的贤君,其目的无非是要你们禀承我的命令,所以你们要服我管,和我约法三章,不能像对待我堂叔那样架空我,否则我就继续羁旅他邦,不做这个君主了。你们好好商量下,我就在这里等待你们的答复。
  众臣没有想到一个不满十五周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不知所措。
  栾书抬头看看我,又看看身后黑压压的大臣,眼里露出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很猥琐的笑了,目空一切。
  进退两难之际,荀罃和士鲂就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带领本族大夫高呼:‘唯君是从!’
  一呼百应,应者云集,诸卿大夫俯首再拜:‘唯君是从!’
  趁热打铁,我马上拿出笔墨绢布,现场与诸卿大夫订立盟约,包括极不情愿的栾书。
  公元前573年二月初一,在众臣、国人的簇拥中,我进入绛都,走上朝堂,正式继晋侯之位,时年14岁。
  我面对的,是一个高层震荡剧烈、政风诡谲,官员贪得无厌、百姓贫苦潦倒的帝国。它仿佛坐在一座待发的火山上,随时被熔岩淹没。
  而我,善于灭火——我决定改革。
  即位当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批评晋厉公执政的不当之处,驱逐流放奸佞之臣七人,将内乱的责任都归罪到晋厉公身上,然后顺应民意,处死杀害晋厉公的程滑。
  此举不仅变相承认了栾书、荀偃弑君的合法性,表示对他们过往的行径既往不咎,还稳定了肇乱者情绪,从而缓和了统治集团紧张的气氛。
  作为一名空降领导,我深知如何在没有任何股肱臂膀、没有任何权力基础、没有任何政治资本的错综复杂的环境中,构建坚实的人际,建立良好的威望,树立权威的形象。
  秘诀就两个字——提拔。
  时晋八卿因三郤、胥童出缺,面临重组,我开始酝酿打破当前阶层固化的政治生态、重新打通底层贵族上升通道、扩大旧贵族影响力的想法,于是,我一口气提拔士会之子士鲂、魏锜之子魏相、魏颗之子魏颉、赵朔之子赵武等四人入卿。
  这四人很快成为我的积极拥护者。
  同时,我又越过那些手掌人事大权的卿大夫,直接提拔那些有能力的、未重用的中层干部:祁奚任中军尉,羊舌职任中军尉佐,魏绛任中军司马,张老担任中军侯奄,铎谒寇任上军尉,籍偃任上军司马。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将栾书的权利把控的死死的。
  眼瞅着栾书的权利被我一一盘剥,他自然很不甘心,于是向我建议提拔他的儿子栾魇为公族大夫。
  与以往的旧公族大夫制度不同的是,目前的公族大夫制度由赵盾提出,这些公族大夫不从公室中出,而是从卿家里出。成为公族大夫,也就确保了顺位入卿资格。
  栾书还想继续保持政治寡头的地位。
  我笑了笑,很爽快的就批准栾书之请,并且还提拔荀家、荀会、韩无忌等人和栾魇一起并为公族大夫。
  栾书哑口无言,只得悻悻离开。
  你们可能会问,我从没踏足晋国,怎会对国内了如指掌,任命群臣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确实如何,因为这是我的祖国,虽身在王室,但时时刻刻都关心着自己的祖国:‘闻晋有战乱,为之悲戚;有喜庆,为之高兴。’
  并且,我也很聪明,一般人领悟不到的老成与世故。
  在改革内政的同时,我还不忘加固底层的统治基础。任命士渥浊为太傅,修编‘范武子之法’,提倡恭俭孝悌和礼制。
  对于底层的士和庶人,给予了一定的优待,比如赐舍财物,免除民众对国家的债务,公室提供财力物力赈济灾民和贫苦百姓,给鳏寡孤独等弱势群体更是优待。
  为增进民众的安全感,我还特意减轻赋税,宽恕罪过,让过去因为贫苦而沦为盗匪的人能够各安本分,以营造一个和谐安定的底层环境。
  我提倡移风易俗,节约器用,同时节制自己的欲望,尽量不要在农忙的时候征召劳力从事一些奢侈性的营建。
  这种做法一改过去贵族横征暴敛、奢侈糜烂的作风,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生产力,同时获得了底层民众的拥护,为我的集权奠定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下来,晋国上下充斥着欣欣向荣的和谐气氛,晋国的重心很快就从栾书转移到我的身上。
  改革不会停止,创新将会继续。
  在改革创新的路上,还有一枚钉子让我时刻忌惮——栾书——虽权逝,但势大。
  于是,我请他喝茶。
  喝茶的目的,在于请他消失——消失在国人视线里,消失在史书的字行间,消失在璀璨的星芒中,如风如尘,无影无踪。
  这是最好的结局,他答应了,问道:‘谁接替我?’
  ‘上军将,韩厥。’
  ‘他是个好人。’
  ‘你和他一样,都是我的至亲公族。我不会亏待你,你的儿子也将接替你入卿。’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望着栾书离去的背影,落寞、斜长而昏淡——你的时代终止在上一页,而我,将会翻开一个全新的、充满活力的帝国。
  接下来,我又开始对军队进行改革,改革后的军队要能坚持向能打仗、打胜仗聚焦,这就必须褫夺卿族手中的一些兵权,使之有效地执行国君的意志,避免重演邲之战中指挥不一、各自为政的惨训。
  我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御戎。
  御戎,原本是为国君驾御戎车而设的职务,后来随着卿族势力的发展,卿大夫也开始增设御戎。
  在早先的传统中都没有固定的御戎,只有到了战时,才会临时为各军统帅临时任命御戎。
  到了晋文公时期,御戎成为固定职务。能当上御戎的除了是贵族以外,还必须由自己的亲信担任。
  作为领导的司机,自古以来就有匪夷所思的特权和权利,成为领导的影子或者传话人,甚至能影响领导的决策,也就是所谓的‘二号首长’,比如荀林父就是晋文公的第一任御戎,后来做到正卿的位置。
  控制了这些人,也就控制了这些卿大夫们,于是,我着手改革御戎制度:
  撤销卿大夫固定的御戎,并设立军尉一职,平时用以御车训马,战时统一为卿大夫分配御戎。同时,又在各军分别派遣司马监管卿大夫行为,加强军队纪律。
  国君御戎不仅不取消,还强化其权力,他不仅要在战时执行国君的意志,更要在平时负责卿大夫御戎的训练和思想政治工作。
  与此同时,国君的车右也被赋予了司士(纠察百官)的部分管理职权,负责训练和教导卿大夫的车右。
  除此之外,我还专门设立乘马御,程郑任之,驯养军马,各军的战车马匹由公室统一调配。
  这样一来,卿大夫的御戎和车右便由自己的亲信变成了公室指派的专人,卿族的行动就会受到掣肘,避免强卿专行不获,任意行事,做到统一指挥、统一认识、统一思想。
  外科式的新政效果立竿见影,短短几月将朝政梳理得井井有条,治国之道、御人之术驾轻就熟,令群臣瞠目结舌,诸侯竞相归附。
  这一年,我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