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有些难办……”沈心远摩挲着下巴，有些纠结。
说实话，他还是比较喜欢看过病人之后再开药方。眼下这般直接拿药方过来，病人情况不明，一旦有一点不准的地方，便会导致这副药不对症，病治不好还是轻的，更不用说还会有生命危险。
“算了，你不给看就算了，看来你也是没什么本事，我还不如去云山堂花些银子呢，好歹人家有真才实学！”见沈心远这副模样，这人眉头一皱，大声喊了起来。
他的嗓门大的离谱，眼下是在内堂，可是就连外面也能听得清。
沈心远冷笑一声，他似乎明白了这人来的目的，大手一挥，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客人，若是没别的事了，还请离开吧，不要耽误了后面的病人看病。”
闻听此言，这人面色阴晴不定，他着实没有想到，沈心远的态度居然会这般强硬。
“好啊！”他的嗓门依旧不小，甚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给人看病就算了，还将病人往外赶，哪有你这么开医馆的？！”
此言一出，外面等着的几个好事之人不顾乔凝的阻拦，撩开了隔开前后厅的布帘，向里面眺望着。
“这位客人，请问你是病患吗？”沈心远不怒反笑，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抬头拿眼睛盯着这个正在跳脚的汉子。
“我……我怎么不是？”这人愣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好了，那就不用什么药方，我直接替你瞧瞧就好。”沈心远说着，将桌上放着的那张纸扔了回去。
宣纸又轻又薄，尽管沈心远扔的时候用了些力气，但是这张纸还是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打在那人身上，而是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你！”沈心远的这一动作也颇有侮辱的意味，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人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将胳膊拍在了沈心远面前的桌子上，震的桌上的镇纸也晃了两晃。
“不必号脉了。”沈心远摇摇头，依旧没有动，“刚刚你还说，这方子是替你的朋友求来的，眼下居然变成了你自己生病，若是还没有编好谎话，就先不要来闹事了。”
“哈哈哈……”外面那些围观之人也都不是傻子，沈心远这番话说的也透澈，有人一个没忍住，便大笑出了声。
“好！你等着！”沈心远面前这人憋了半天，直憋得青筋暴起，却也没有说出些什么东西来，只能愤愤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杏林堂，连那张写着药方的纸都没有带走。
“下一位。”沈心远叹了口气，终于起身，弯腰将自己扔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人嘛，难免会有一些好奇心，沈心远也不外如是。捡起宣纸的时候，也顺便看了一眼药方的内容。
这一看不要紧，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这药方乍一看起来还不错，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一看也是下过功夫的，可是坏就坏在这“下功夫”上。
其中的几味药药性相反，合在一起便是剧毒，这是个初入医道的学者便能认出来的，所以算不得什么，可是若是将这几味药换掉甚至去处，便压不住其余药材的烈性，这是第二个难点。
这药方虽说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但是这功夫却也用的不是地方。
沈心远随杏林圣修习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一类的药方，虽然不是这一个，但是其中的原理也大同小异，杏林圣便用这类的药方来试验过沈心远，时间长了，便留下了类似肌肉记忆一般的习惯，所以眼下一见这药方，曾经修习之时的那又惊又怕的感觉便也布满了全身。
他倒不是害怕这写药方的人，只是这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突然出现，一时间没有习惯罢了。
这类方子没有什么确切的名字，杏林圣便将其统称为“鬼方”。
“小大夫……小大夫？”下一个病号已经坐到了沈心远的对面，却见沈心远盯着那药方出神，便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
“啊？”听见这声呼唤，沈心远这才回过神来。楼兰城中前来看病的人多是中年人，沈心远比他们小了许多，所以便得了这么个“小大夫”的名号，眼下只是时日短罢了，若是时日再长一些，只怕曾经海洛岛上的“小神医”的名号便会再次落在他的头上。
眼前这人的病症倒是十分明显，沈心远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很快便确定了病灶所在。
“这病不难治，我给你开几副药，回去拿布包着，与米粥一同煮了喝下就好。”沈心远说着，拿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副药方，然后照着这药方抓起了药。
药柜就在他的身后，也算是方便，只不过抓到一味叫“龙血藤”的药材时，沈心远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卫云帆正巧从楼上下来，见沈心远正对着手里的药材发愣，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药不对劲。”面对卫云帆，沈心远也不再遮遮掩掩，皱着眉头回道。
“药不对劲？”卫云帆一听此言，便将身子凑了过来，可是他端详了半天，却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妥。
沈心远手中的药材已经被切成了不算薄的片，其中粗的只有大拇指粗细，而细的也不过小指粗细，沈心远这一抓，手中没有四五十片也有二三十了。
“你出去说一声，今天先到这里，抓完这副药就关门了，明天看诊价格依旧减半。”沈心远匆匆对卫云帆说了一句，然后仔细地从手中的药材之中挑出了一些扔在桌子上，这才将这一副药配好，交给了这个一直在等药的病人，然后打发他离开。
卫云帆不敢怠慢，沈心远这副模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便赶忙依照沈心远的吩咐，与一直待在外面的乔凝一起将人都送了出去。
折返回来时，乔凝也觉得事态不对，与卫云帆一起走了进来：“到底是怎么了？”
沈心远将那装着龙血藤的抽屉整个抽了出来，从里面抓起了一大把药材，细细的挑选了一下，将其分成了两堆。
“你们看，这两堆药材是否有什么不一样？”沈心远指着桌上的两堆龙血藤，对二人问道。
“不一样？”卫云帆俯下身来仔细观瞧，终于恍然大悟，“颜色不太一样！”
诚然，正如他所说，这桌上的两堆龙血藤，颜色确实有些不同，不过不是那切开之后的木质部分有什么区别，而是这藤蔓的表皮颜色不一，一堆是暗红色的，而另一堆却是黑色的，两者混在一起，确实不太好分辨。
“龙血藤之所以叫做龙血藤，正是因为它表皮是红色的。”沈心远点点头，赞同了卫云帆的说法。
“那这黑色的呢？”卫云帆指着另一堆黑色的藤蔓。
“这个叫黑蛇藤，除了颜色之外，看起来与龙血藤一模一样。”沈心远坐回到椅子上，只不过听他的语气，其中已经隐含杀意。
“只有如此？”依照卫云帆对于沈心远的了解，这黑蛇藤与龙血藤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有颜色这一点。若非如此，沈心远的语气也不会这般冰冷。
“黑蛇藤，剧毒。”短短五个字，一旁的乔凝只觉得一个字比一个字冷，直到最后一个字出口，乔凝甚至打了个寒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心远这副模样，眼下居然吓的连话也说不出口。
“这黑蛇藤不好找，所以很多医者都不认识，幸好之前我熟读那本《毒经》，要不然，只怕眼下也会中了招。”沈心远说着，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松缓，但是卫云帆却听出了心有余悸的感觉。
“是云山堂搞的鬼？”卫云帆的语气也冰冷了起来。
“将龙血藤装进药柜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所以不是胡兄搞错了，那就只剩云山堂了。”沈心远呼出一口气，配合着那冰冷的语气，乔凝甚至能看到只有冬天才能出现的白色的水汽。
“为了整垮杏林堂，这云山堂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卫云帆随声附和道。
他明白为何沈心远会如此恼怒，若是云山堂以正常竞争的手段，那沈心远也不会如此，因为那样受伤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可是云山堂的手段这般下作，那受伤的可就不仅是沈心远一个人，甚至还要搭上几条性命，这才是沈心远最不能接受的。
只是为了斗垮对手，便丝毫不顾及前来看病之人的性命，看来这云山堂从上到下早已经烂透了。
“你们先去忙吧，我要将这里的所有药材都检查一遍。”看了一眼药柜，沈心远仿佛冷静下来一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可是卫云帆却明白，沈心远只是将这心绪全都埋在了心里罢了，眼下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云山堂的人。
“对了，你们看看这个。”沈心远又将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
这正是刚刚那个要改方之人带来的药方，其中的一味药正是龙血藤。
“这未免太巧了吧……”卫云帆咂了咂嘴。
依照眼下这般情况来看，只怕那人也是云山堂的人。一副药方之中藏了三处要人命的地方，这云山堂的手段着实阴险至极。
说实话，他还是比较喜欢看过病人之后再开药方。眼下这般直接拿药方过来，病人情况不明，一旦有一点不准的地方，便会导致这副药不对症，病治不好还是轻的，更不用说还会有生命危险。
“算了，你不给看就算了，看来你也是没什么本事，我还不如去云山堂花些银子呢，好歹人家有真才实学！”见沈心远这副模样，这人眉头一皱，大声喊了起来。
他的嗓门大的离谱，眼下是在内堂，可是就连外面也能听得清。
沈心远冷笑一声，他似乎明白了这人来的目的，大手一挥，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客人，若是没别的事了，还请离开吧，不要耽误了后面的病人看病。”
闻听此言，这人面色阴晴不定，他着实没有想到，沈心远的态度居然会这般强硬。
“好啊！”他的嗓门依旧不小，甚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给人看病就算了，还将病人往外赶，哪有你这么开医馆的？！”
此言一出，外面等着的几个好事之人不顾乔凝的阻拦，撩开了隔开前后厅的布帘，向里面眺望着。
“这位客人，请问你是病患吗？”沈心远不怒反笑，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抬头拿眼睛盯着这个正在跳脚的汉子。
“我……我怎么不是？”这人愣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好了，那就不用什么药方，我直接替你瞧瞧就好。”沈心远说着，将桌上放着的那张纸扔了回去。
宣纸又轻又薄，尽管沈心远扔的时候用了些力气，但是这张纸还是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打在那人身上，而是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你！”沈心远的这一动作也颇有侮辱的意味，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人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将胳膊拍在了沈心远面前的桌子上，震的桌上的镇纸也晃了两晃。
“不必号脉了。”沈心远摇摇头，依旧没有动，“刚刚你还说，这方子是替你的朋友求来的，眼下居然变成了你自己生病，若是还没有编好谎话，就先不要来闹事了。”
“哈哈哈……”外面那些围观之人也都不是傻子，沈心远这番话说的也透澈，有人一个没忍住，便大笑出了声。
“好！你等着！”沈心远面前这人憋了半天，直憋得青筋暴起，却也没有说出些什么东西来，只能愤愤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杏林堂，连那张写着药方的纸都没有带走。
“下一位。”沈心远叹了口气，终于起身，弯腰将自己扔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人嘛，难免会有一些好奇心，沈心远也不外如是。捡起宣纸的时候，也顺便看了一眼药方的内容。
这一看不要紧，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这药方乍一看起来还不错，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一看也是下过功夫的，可是坏就坏在这“下功夫”上。
其中的几味药药性相反，合在一起便是剧毒，这是个初入医道的学者便能认出来的，所以算不得什么，可是若是将这几味药换掉甚至去处，便压不住其余药材的烈性，这是第二个难点。
这药方虽说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但是这功夫却也用的不是地方。
沈心远随杏林圣修习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一类的药方，虽然不是这一个，但是其中的原理也大同小异，杏林圣便用这类的药方来试验过沈心远，时间长了，便留下了类似肌肉记忆一般的习惯，所以眼下一见这药方，曾经修习之时的那又惊又怕的感觉便也布满了全身。
他倒不是害怕这写药方的人，只是这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突然出现，一时间没有习惯罢了。
这类方子没有什么确切的名字，杏林圣便将其统称为“鬼方”。
“小大夫……小大夫？”下一个病号已经坐到了沈心远的对面，却见沈心远盯着那药方出神，便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
“啊？”听见这声呼唤，沈心远这才回过神来。楼兰城中前来看病的人多是中年人，沈心远比他们小了许多，所以便得了这么个“小大夫”的名号，眼下只是时日短罢了，若是时日再长一些，只怕曾经海洛岛上的“小神医”的名号便会再次落在他的头上。
眼前这人的病症倒是十分明显，沈心远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很快便确定了病灶所在。
“这病不难治，我给你开几副药，回去拿布包着，与米粥一同煮了喝下就好。”沈心远说着，拿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副药方，然后照着这药方抓起了药。
药柜就在他的身后，也算是方便，只不过抓到一味叫“龙血藤”的药材时，沈心远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卫云帆正巧从楼上下来，见沈心远正对着手里的药材发愣，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药不对劲。”面对卫云帆，沈心远也不再遮遮掩掩，皱着眉头回道。
“药不对劲？”卫云帆一听此言，便将身子凑了过来，可是他端详了半天，却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妥。
沈心远手中的药材已经被切成了不算薄的片，其中粗的只有大拇指粗细，而细的也不过小指粗细，沈心远这一抓，手中没有四五十片也有二三十了。
“你出去说一声，今天先到这里，抓完这副药就关门了，明天看诊价格依旧减半。”沈心远匆匆对卫云帆说了一句，然后仔细地从手中的药材之中挑出了一些扔在桌子上，这才将这一副药配好，交给了这个一直在等药的病人，然后打发他离开。
卫云帆不敢怠慢，沈心远这副模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便赶忙依照沈心远的吩咐，与一直待在外面的乔凝一起将人都送了出去。
折返回来时，乔凝也觉得事态不对，与卫云帆一起走了进来：“到底是怎么了？”
沈心远将那装着龙血藤的抽屉整个抽了出来，从里面抓起了一大把药材，细细的挑选了一下，将其分成了两堆。
“你们看，这两堆药材是否有什么不一样？”沈心远指着桌上的两堆龙血藤，对二人问道。
“不一样？”卫云帆俯下身来仔细观瞧，终于恍然大悟，“颜色不太一样！”
诚然，正如他所说，这桌上的两堆龙血藤，颜色确实有些不同，不过不是那切开之后的木质部分有什么区别，而是这藤蔓的表皮颜色不一，一堆是暗红色的，而另一堆却是黑色的，两者混在一起，确实不太好分辨。
“龙血藤之所以叫做龙血藤，正是因为它表皮是红色的。”沈心远点点头，赞同了卫云帆的说法。
“那这黑色的呢？”卫云帆指着另一堆黑色的藤蔓。
“这个叫黑蛇藤，除了颜色之外，看起来与龙血藤一模一样。”沈心远坐回到椅子上，只不过听他的语气，其中已经隐含杀意。
“只有如此？”依照卫云帆对于沈心远的了解，这黑蛇藤与龙血藤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有颜色这一点。若非如此，沈心远的语气也不会这般冰冷。
“黑蛇藤，剧毒。”短短五个字，一旁的乔凝只觉得一个字比一个字冷，直到最后一个字出口，乔凝甚至打了个寒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心远这副模样，眼下居然吓的连话也说不出口。
“这黑蛇藤不好找，所以很多医者都不认识，幸好之前我熟读那本《毒经》，要不然，只怕眼下也会中了招。”沈心远说着，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松缓，但是卫云帆却听出了心有余悸的感觉。
“是云山堂搞的鬼？”卫云帆的语气也冰冷了起来。
“将龙血藤装进药柜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所以不是胡兄搞错了，那就只剩云山堂了。”沈心远呼出一口气，配合着那冰冷的语气，乔凝甚至能看到只有冬天才能出现的白色的水汽。
“为了整垮杏林堂，这云山堂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卫云帆随声附和道。
他明白为何沈心远会如此恼怒，若是云山堂以正常竞争的手段，那沈心远也不会如此，因为那样受伤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可是云山堂的手段这般下作，那受伤的可就不仅是沈心远一个人，甚至还要搭上几条性命，这才是沈心远最不能接受的。
只是为了斗垮对手，便丝毫不顾及前来看病之人的性命，看来这云山堂从上到下早已经烂透了。
“你们先去忙吧，我要将这里的所有药材都检查一遍。”看了一眼药柜，沈心远仿佛冷静下来一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可是卫云帆却明白，沈心远只是将这心绪全都埋在了心里罢了，眼下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云山堂的人。
“对了，你们看看这个。”沈心远又将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
这正是刚刚那个要改方之人带来的药方，其中的一味药正是龙血藤。
“这未免太巧了吧……”卫云帆咂了咂嘴。
依照眼下这般情况来看，只怕那人也是云山堂的人。一副药方之中藏了三处要人命的地方，这云山堂的手段着实阴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