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小说:弹指云罗   作者:令析   类别:奇幻玄幻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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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之树的残躯上蒲公英摇曳,皓月皎皎荡涤宁静的夜,我们的祈祷未曾停歇,春风却未曾将眉间冰雪化解,碧海青天杜鹃夜夜啼血!
  ——《精灵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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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中秋,明月高悬。
  月光大片大片洒落,辉光之城外树叶染成片片白金,随风流转,金波翻涌;城中明镜湖像是月光凝聚而成,晶莹洁净,波光粼粼。
  在这一片白中,湖心那株参天大树格外夺目,通体碧绿,树叶剔透,树身晶莹,宛如翡翠妆成一树高。这便是生命之树泰达希尔,庇护着堕夜精灵隐居于此。
  此时此夜,所有堕夜精灵齐聚树下,在月光中,向月神艾露恩祈祷,祈求月神派遣使者降临,帮助堕夜精灵走出困境。
  生命之树遒劲的树根上,筑了一个祭坛,月神殿的祭司悉数立在祭坛上,站成举行“碧海青天邀月仪式”需要的法阵,每一位沐浴在月光下的精灵,都神色虔诚,充满希望。
  阵中,珊蒂斯身穿黛色祭祀长袍,长袍上银线绣出朵朵月光花,姿态不一,她跪坐在镶嵌月之石的阵眼上,同样满怀希望,稚嫩的脸在月光中散发着光芒,紧闭的眼眸流淌着光芒,清脆的嗓音串联成珠,带领众人吟唱颂歌:
  幽幽照亮的月之路~
  我们将去往何处~
  幽幽摇曳的湖面月影~
  映照未知的未来吧~
  ……
  月神的名讳和着抑扬的颂歌,融入皎洁的月光中,融入茂盛的枝叶间,以生命之树作为媒介,把祈求传给月神。几千年来,这样的场景,在中秋的月光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堕夜精灵满怀希望,又满怀失望。
  随着歌声落下,珊蒂斯睁开眼睛,看着生命之树遒劲的枝干,银白的月光从枝叶间流泻。她银色的眸子仿佛融入月光中,看到了同样融在月光中的一切,看到万古流传的颂歌音符在月光中跳跃,看到泰达希尔绿色的生命力在月光中流淌,看到一张同样有着银瞳的温柔脸庞在月光中微笑。
  可为什么看不到母神,以及她的祝福?珊蒂斯努力睁大眼睛,泪水终于溢出,流淌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失望蔓延在心头,渐渐变成恐惧,珊蒂斯呢喃着一个个名字,希望远方的亲人,能够保佑自己,使自己不失去那一丝希望,“爸爸,妈妈,艾伦妮塔姐姐,请保佑珊蒂斯!”
  已经过了午夜,仪式接近尾声,汇聚的月光渐渐消散,生命之树随之失去光芒,阴影再次笼罩树下的每一名精灵,密不透风的枝叶遮挡了所有的月光。
  珊蒂斯抱着膝盖,蹲在祭台上抽泣着,堕夜精灵有漫长的寿命,她还太年轻,对自己的期望也太高了,压力,以及随之而来的失望,她感到很无助,“艾伦妮塔姐姐,珊蒂斯连元素丹都无法召唤,是珊蒂斯太笨了吗?泰达希尔,你不再庇护夏多雷了吗?怎么把月亮遮挡起来?艾露恩!珊蒂斯该以怎样的虔诚才能满足您,派遣使者帮助夏多雷……”
  大祭司阿尔温轻轻走了过来,静静听着,她是最年长的堕夜精灵,岁月已经夺去她永恒的容颜,变得年老色衰,脸上的笑容依旧温煦,用充满慈爱的嗓音唤起少女的注意,“珊蒂斯,你还记得蜗牛与黄鹂鸟的故事吗?”
  珊蒂斯抬起脑袋,泪眼婆娑,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蜗牛,无论怎么努力往上爬,冥冥中总有一个声音嘲笑她的无知。
  阿尔温继续问:“狐狸和葡萄呢?”
  珊蒂斯疑惑地抬起脑袋,再次点了点头。
  阿尔温朝前走了两步,引导珊蒂斯看向远处,“我成为祭司也有八百年多年了,花了一辈子向艾露恩祈祷,看着一位位新的祭司成长起来,然后一个个在仪式上失望。可我从未怀疑,这些出色的祭司让我深信希望还在,你也一样,没有月使辅助,月光依然会照亮你的前途。”
  珊蒂斯站了起来,“姥姥,我还有希望?我还能做什么?”
  “珊蒂斯,你说说,千年来,我们有几位优秀的祭司?”
  珊蒂斯擦掉泪水,“姥姥……主祭莲恩雪特……还有姐姐……”
  阿尔温把珊蒂斯搂在怀里,手掌凝聚洁白的月光,轻抚着她金色的头发,“珊蒂斯,我希望你不要像狐狸那样,达不到目标就怀疑它的存在,古语有话,条条大路通海加尔山。四百年前,你姐姐艾伦妮塔召唤了元素丹,但她放弃使用,外出寻找新能源。莲恩雪特找回遗失的神器,驯服了不死鸟,现在是最强大的皓月祭司。凯女王十年前召唤了龙子,习得罕见魔法。还有你,珊蒂斯,你天生‘云心月性’,善于与飞鸟结缘,说不定你也能与不死鸟结下友谊。你们都是出色的祭司,没有月使辅助,你们都成为出色的祭司,庇护夏多雷。”
  万载已逝,暗夜精灵帝国的遗民“夏多雷”,不复往日繁华,阿尔温一直觉得,衰落的部族里有着几位出色的祭司,不也是艾露恩的眷恋吗?或许是夏多雷一直太着急了。
  正在这时,泰达希尔遒劲蜿蜒的树根中,传出了一声龙吟,震耳欲聋,充满威严而又暴躁不安。滚滚声浪震散了还留恋在四周的月光,唤来了七彩的魔法元素汇聚在泰达希尔树根,毫无规律的元素形成元素风暴,气势汹涌,吹得人东倒西歪,湖面激荡起伏,树木枝颤叶落,目之所及,一切都动摇起来,仿佛连空间为这巨大的力量而颤抖。
  “是那龙子!”凯莱布丽安女王呻吟一声,脑袋剧烈抽疼,似是有人将她所有神经抽出来,让她几乎昏阙。
  旁边,月神殿的主祭莲恩雪特正安抚族人,不禁大惊,连忙扶住凯女王,站在她肩膀上的青色小鸟一声长鸣,召唤出一道银色的光柱护住了凯莱布丽安,“凯殿下!什么情况?”
  最强大的“皓月祭司”挥出大片月光,尝试稳住肆虐的元素风暴,但变得更为踔厉的元素风暴很快将月光席卷一空。她的伙伴,青色小鸟安贝可尝试再度施展星辰的力量,同样被元素风暴淹没,如一叶扁舟,只能护住凯女王。
  “是那头沉睡的龙子,它突然苏醒了!它在抽取我的精神力!”凯女王在星辰力量的帮助下,得以抵抗狂躁的元素风暴,但精神力的不断消逝,带来了难以遏制的头疼,“噢!艾露恩在上!它在使用空间的力量!”
  阿尔温护着惊恐的珊蒂斯走了过来,小姑娘以为这一次巨变都是由她引起的,感到不安与恐惧。
  “艾露恩在上!”大祭司念出母神的名字,一如八百年来每一次祈祷,挥洒出大片月光,穿过奔涌的七彩元素风暴,笼罩着不安的族人,“族人们!请在月光中平息你们的不安!然后回想一下四百年前的情形!”
  借助“安神术”的作用,阿尔温不大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位族人的耳朵,“空间之门正在月光中洞开!祈祷得到了回应!月神艾露恩没有放弃我们!”
  在阿尔温的引导下,年长的夏多雷想起当年艾伦妮塔举行仪式的场景,当年不可思议的一幕重现,驱散了每位精灵心头的恐惧。
  “艾露恩!月亮之神!堕夜精灵之母!请引导我们,借助龙子的力量,呼唤星空彼岸的存在,降临此地!”凯女王集中全部的精神,高声告诉子民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不让发言为痛苦阻断,而采用了短句。
  夏多雷们精神振奋,克服了元素躁动带来的不安,高声吟唱出艾露恩的名字,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那轮明月,歌声再次回荡。
  七彩的元素光芒汇聚成大漩涡,倒扣在空中,一座星光斑斓的门户在漩涡中慢慢洞开,不断吸收魔法元素,由虚幻变得凝实,由粗糙变得精致,一具具巧夺天工的雕像显现在门户上,皆有着龙首兽身,那是神圣巨龙以及其子嗣,盘踞在门户的各处,守护着最富传奇的时空之门。
  “艾露恩在上!”
  “那是龙门!”
  夏多雷们高声呼喊着,他们认出了这座召唤之门。堕夜精灵在最强盛的时候,曾获得斐旻大陸守护者神圣巨龙的友谊,有幸认识这座够沟通龙界的召唤之门,并将其详细描绘下来:由神圣巨龙那修长优美的身躯盘成的门框,他的九位子嗣镇守着巨门的各处。
  龙门已经完全洞开,隐约可见其后面璀璨的空间通道。
  一道身影从中飞了出来,划过天空,坠落在远处的森林里。
  “我感受到了!艾露恩在上!”珊蒂斯一声惊叫,挣脱阿尔温的庇护,跑到祭坛边缘,看着流光滑落森林中,那流星般的身影在她面前照亮一片坦途,“赞美艾露恩!是月使!月使降临了!”
  龙吟声再起,斑斓璀璨的龙门缓缓关闭,然后带着所有元素消散在虚空中,天地恢复了透彻宁静。
  夏多雷爆发出最热烈呼啸,万年的压抑,都随着龙门的消失,一扫而空。
  成功了!经过一万多年的岁月,夏多雷再次获得月神的恩泽!
  今夜,再理智的夏多雷也无法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他们在美酒与狂欢中,在释然与希望中,不断讴歌天上的明月与脚下的土地。
  这里是伊德丽尔城,精灵语中意思为“辉光之城”,堕夜精灵的遗脉夏多雷部族在这里隐居数千年。
  这里是海外岛屿盖拉德,远离斐旻大陸海岸线,重洋阻隔,世人早已遗忘堕夜精灵的存在,只留下一个个让人难以相信的传说。
  今夜,一个人从天而降,再次将夏多雷的巨轮推回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