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忧伤之洋


小说:弹指云罗   作者:令析   类别:奇幻玄幻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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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堕入情网,你却在网外看。
  ——不厚道的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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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黑风信天翁在天上警示,很轻松便摆脱了追兵,毕竟从来只有人骑重甲龙,而没听说人扛着重甲龙翻越山岭。
  一行人在逐渐茂密的森林里直走到傍晚,蜜莉恩才苏醒过来,精灵奴隶也才有力气说出她的遭遇。
  拉兰迪雅是一名森林精灵,在海边游玩时遭遇海啸,昏迷后被佣兵所捕获,并想把她献给某位人类权贵,这十多天来,拉兰迪雅都处于虚弱状态,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关押至今。因为担心走漏消息,佣兵等到团里的高层——也就是副团长彼特来到才开始押运,没想到会遇到同样着急着寻找精灵同伴的欧冶,全军覆没。
  欧冶问拉兰迪雅知不知道堕夜精灵,知不知道祭司阿尔温。
  拉兰迪雅说,森林精灵的大长老曾与阿尔温一同远游,森林精灵都知道他们的事迹。
  欧冶告诉莲恩雪特,他是逢阿尔温的命令,前往勒苟拉瑟寻找宁神花,救治因精神反噬陷入昏迷的年轻祭司。一同前来的还有现任远行者,两人遇到海啸失散了。
  在听到欧冶是精灵的朋友后,拉兰迪雅请求欧冶把她送回自己的部落,并邀请他们到森林精灵部落里做客。
  在傍晚停下来休息时,还是发生了一件令欧冶高兴的事情,玻璃瓶中的茧终于破开了!赋予他超能力,并伴随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蜘蛛破茧而出!
  苏醒过来的罗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体形增大了一圈,原本拇指大小的蜘蛛在玻璃瓶中生活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增到拳头大小,玻璃瓶只能勉强装下它的身体。背上的白色越发像王冠骷髅,六根腹棘瓦蓝而狰狞,整个看上去就像是恶鬼的脑袋。
  黑亮黑亮的小眼对着欧冶,这对没有眼神变化的复眼让欧冶觉得有一种身心相连的感觉。
  欧冶轻轻一抛,罗宾腹部弹出一股蛛丝,把身体荡到空中,六根爪子连弹,一张轻薄的蛛网就横在众人头上,罗宾垂下一根蛛丝吊在空中,一动不动。
  欧冶独自守着篝火,身后是黑布搭建的帐篷,他抬头看着吊在空中的网。
  想着故乡人,他乡人。
  夜已深。
  虚弱的精灵已经沉沉睡去,霍嘉丝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久久无法入睡。灾难后获救的几天经历,着实让她安心了不少,但白天与人类的遭遇,“奴隶”一词又萦绕在她心头,昔日记忆的痛苦以及对原本命运的恐惧,她无法再安心入睡。
  自己能否安全返回比蒙王国?回去后谁又能给自己庇护?
  霍嘉丝握着人鱼公主滚烫的手思考着,聆听着她痛苦的呓语。
  大概是脑袋的高温让昔日记忆活跃了起来,往昔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蜜莉恩的脑海里,呓语不断——
  “父皇,为什么我名字是‘忧伤之洋’?”刚记事的人鱼公主好奇地询问四海之皇。
  海皇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不耐烦地吼道:“沧海兽在哀吼,你出生那天!”
  被赶出去的年幼孩子吓坏了,躲在母亲怀中听到一句安慰:“我的珍珠啊,这个名字昭示着你的命运在陆地上啊!”
  “我可以登上陆地吗?真的吗?”她抛开不快,雀跃地问道。
  “嗯,大概,你会的。”海后尽量掩饰语气中的含糊,却掩不去眉目间对女儿的担忧,以及不现实的期盼。
  蜜莉恩啊,或许你离开大海后,给大海带来忧伤的预言,就不会实现了……
  “辛格,我们去赏月吧!我跟塞壬女王学了一首新歌,很厉害的!”
  新任统领看着已经高过膝盖的公主,笑道:“能让鱼儿跳舞吗?”
  “能!”
  辛格看着她跃上叶海龙背,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海有女初长成……
  “辛格,为什么金波那么冷?”人鱼公主嫌弃地对月亮嘟着嘴。
  “太阳出来就暖和了,黑夜与寒冷不会一直都在。”四海统领把妻子唠叨的话说了出来。
  “那好,我们就呆到日出!我要用竖琴把鱼都召唤过来陪我看日出!”她举起母亲赠送的礼物,异想天开。
  两个红色大火球相遇在海天交接线上,把她看了一宿的黑夜晕成黛色。突然,一道身影从下面的火球中跃出,把上面的火球一口吞了下去,在一片亮光中炫耀自己的身姿,整片大海都为它的阴影而阴暗了下来。
  “哇!那就是哥斯拉吗?好大!”
  脸上的刺青笼罩在阴影下,即使领军巡游四海,能见到哥斯拉的机会都不多,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让每一位海中男子都为之着迷。
  “啊!海中霸王!”
  “要多少水箭才能够打败它?”公主总是有着天马行空的想法。
  强大的威尔族武士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足够强大的法师,一根吧。”
  人鱼公主扬起脸重新迎接阳光,笑道:“本公主出手,三根水箭就让它哀嚎!”
  她眼角噙着泪水。
  沧海兽的哀嚎,海洋的忧伤……
  蜜莉恩拍拍叶海龙的骨甲,安慰道:“多拉艾波别怕,它就是块头大些而已,连魔法都不懂,你还有护盾钻石呢!我一道水箭就能够让它浮到水面!”
  她的喃喃自语,更像是自我安慰……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东西!”她只看一眼,就迅速把手掌中一团荧蓝的事物塞到菊石中。
  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庞大的血肉变得不稳定起来,很快它就像被紧捏的鱼鳔一样,爆炸了。掀起滔天巨浪,把一切都冲了出去。
  蜜莉恩在激流中挣扎着摆动浑圆的腰肢,却无法游动丝毫。她朝身后一看,漂亮的尾巴早已消失不见,两条陌生的腿胡乱地划动着,根本感觉不到丝毫曾经熟悉的水流。
  蜜莉恩绝望地看着自己渐渐远离光亮,身下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
  “救命啊!”蜜莉恩大声呼喊。
  突然,水面上伸下只蛛丝般的小手,黏住她,把她往上拉,脱离水面,一个温暖的手握住她。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蜜莉恩,我在这!”
  蜜莉恩睁开眼睛……
  “路凯!”她扑进了怀抱里,无力地啜泣着。
  欧冶抱着这具炽热的身体,心中充满了愧疚。
  良久,她停止哭泣,安静了下来。
  把蜜莉恩放个舒适的位置,欧冶盘腿坐在她面前,握着她双手,开口道:“蜜莉恩……或许,陆地上的生活并不适合你,陆地上充满危险,我觉得并不能很好地保护你,我已经失去了爱尔琳妮,在海难中我不能保护好她,而今天在危险面前,我再次看着你受伤了,我想把你送回海里。”
  爱尔琳妮躺在那,睁着双眼看着欧冶的脸在发呆,并没有回答欧冶的话,但脸上犹豫不决的神色显示这她内心的挣扎。
  几个断续的梦境给她带来太多恐惧,特别是后面从来没有过的溺水感,更让她感到深深的寒冷。
  两人沉默了许久,欧冶看着蜜莉恩闭嘴不言的样子,所有安慰劝导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坐在那,无所适从。
  终于,美人鱼公主开了口,她虚弱地叫了一声“路凯”,大概是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嗯,我在。”欧冶激动地等着蜜莉恩的下文,他知道她在下决心,但蜜莉恩却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路凯,你还记得人鱼公主与人类王子的故事吗?”
  “记得,你说人鱼的吻有毒的。”
  “是具有魔力的,海神波塞冬一吻俘虏了海后安菲特里忒的芳心。亲吻对每一位人鱼公主来说,都是具有魔力的,五千年前那位人鱼公主告诉我们,谁给与人鱼公主深情一吻,那么命运就与对方紧密相连。”蜜莉恩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白马王子的期待。
  “这是人鱼之吻本来该有的样子吗?”欧冶敢肯定自己很像一条水滴鱼。
  蜜莉恩鼻孔发出轻笑,继续问道:“路凯,你不是比蒙吧。”
  “我可是比蒙祭祀,战神的地上行者……”
  蜜莉恩摇摇头打断了欧冶的话:“神也会犯错的!”
  欧冶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碰到不相信神的人,随即点点头道:“在遇到霍嘉丝之前,我不是比蒙。同样,在遇到堕夜精灵之前,我也不是外籍精灵。我是……来自遥远的地方,月神艾露恩的使者。”
  “果然跟我知道的一样,‘神会跟你开玩笑的’,那位化成泡沫的公主曾留下这句遗言,她觉醒的结界有着‘四海同心’的称号,是最忠贞爱情的见证,可她的另一半却背叛了她,背叛了海族。”
  蜜莉恩的话很轻,欧冶没听懂她的意思,闭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蜜莉恩继续呢喃道:“‘我的名字……意思是‘忧伤之洋’。我出生时,母后在神殿里向海后做了占卜,安菲特里忒只对我的爱情给了昭示——海族公主的爱情如同泡沫一样,无尽的忧伤,四海都装不下。这意味着我的命运将会是泡沫公主的翻版。我父皇感到害怕,害怕将来的海族驸马会是一位给海族带来灾难,带来无尽忧伤的叛徒。结果啊,我从不被允许与青年男子接触,跟在身边的辛格统领,他的妻子是海族中最彪悍的母虎鲸。”
  欧冶听得心中一惊,他记起爱尔琳妮曾说过,这位人鱼公主名字背后有着很多不尽人意,却没料到是这中情况,欧冶双眼迷离,仿佛能够透过时光,看到一个摇着尾巴上下颠倒的小小人儿,渐渐长成快速穿梭幽暗海域的金发女子,“所以你从小找不到人玩,再大些便一个人四处晃荡,再然后是冒险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你不是说了嘛,神也会犯错的,也会开玩笑的。”
  蜜莉恩却像是看破红尘一样惨然一笑,哀道:“泰勒阿姨对我很好的,她总怕大卫叔叔会伤害我,总安慰我:命运是由自己选择的!现在我明白了,决定命运走向的,是在分岔路口,伸出左手右手罢了。”
  欧冶心头一沉,难道蜜莉恩选择继续留在陆地上?
  欧冶突然觉得把“绻水珠”给她是一个错误,“你不怪我要把你送回去吗?”
  蜜莉恩眨了眨眼睛,“你并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两个人在一起,才有破除诅咒的可能。”
  “怎么做?”
  蜜莉恩沉默了一会,“这将是一副很重的担子,你要背负着我,扯掉与海族的羁绊……”
  到头来,还是要让他做决定,欧冶突然明白,在爱情上,没有水来土挡,“如果‘泡沫之吻诅咒’海神的惩罚,你我相遇,却是我们的大幸。我是月神艾露恩的使者,战神坎帕斯的地上行者,也负着龙神亥伯的使命……你懂我的意思吗?”
  蜜莉恩突然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角滚出,化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从她鼻翼两边滚下。
  欧冶动了动喉结,听到闭着眼睛的蜜莉恩沙哑地唱起歌来:
  ……
  谁的吻止住了谁的泪~
  谁的心触动了谁的眉~
  谁的爱情绊住了谁的轮回~
  谁的希望给了谁死的无畏~
  谁和谁弄假成了真~
  谁和谁欠了谁的吻~
  ……
  蜜莉恩轻轻地唱着,欧冶便静静听着,细细品味歌中的哀思。
  是那首充满诱惑的“潮汐诱惑之歌”,在她那因为虚弱和紧张而沙哑的声音中,在她苍白的嘴唇间,在她晶莹的珠泪下,仿佛拥有比上次强大十倍的诱惑力。
  这一次在欧冶身边没有高阶魔法师爱尔琳妮,也没有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把他叫醒,他再次迷失在歌声之中。
  意识迷失前,他想起一句话:人鱼的歌声充满了魔力。
  以及蜜莉恩的喘息,“你爱我吗?”
  “爱!”
  “怎么爱?”
  “做!”
  ……
  许久,他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来,具有魔力的,不只是你的吻。”
  蜜莉恩抿了抿湿润的嘴唇,张开眼睛,一个湛蓝色的六芒星在她背后展开。余光瞥见刚走入帐篷的霍嘉丝,她心里做了个决定:神呵!就让这个玩笑开大些吧!
  她努力抬起头,吻了上去。
  就让我看看人鱼之吻有多大的魔力吧!
  而同样迷失在歌声之中的霍嘉丝也发出了一声叹息,虚弱地躺在旁边醒来的森林精灵同样在叹息着。
  一种温和的动物向以帐篷为中心伴随着歌声向四周飘荡开去,萦绕在森林里,在叹息过后,这种诱惑从叹息升级为呻吟,诱惑与呻吟让这片森林充满了旖旎……
  当早上的阳光布满了整片森林,虚弱的森林精灵拉兰迪雅醒了过来,看着旁边早已熄灭的火堆,想起昨夜的旖旎中升起的火焰,雪白的脸庞红了起来,看了看那顶简陋的帐篷。
  黑色的布幔遮挡了她的目光,但昨夜却掩盖不住帐篷里传出的诱惑与旖旎,要不是她虚弱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相信那旖旎中会有她的一份,身为梅莉凯信徒居然抵抗不住那份诱惑,这让拉兰迪雅十分恼羞。
  帐篷里的欧冶却是早已醒了过来,他在发呆,帐篷里两位女子,有些陌生。
  蜜莉恩正蜷缩着两条修长的腿,腿上的皮肤粉红鲜嫩,如细琢红玉,脚眼处一枚金闪闪的鳞片,让欧冶目光忍不住流连。
  在帐篷边上躺着另一个女子,温热的香气正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宽大的衣服下,娇小玲珑,完全看不出霍嘉丝缘由的样子。
  欧冶很想点上一根烟,美人鱼婚后获得双腿,欧冶算是明了了,可霍嘉丝怎么就完全瘦了下来?!
  欧冶没想到蜜莉恩这么任性,幸好没把霍嘉丝卷进来,不然他真得扛上霍嘉丝的复仇责任。
  爱尔琳妮的远行计划,寻找爱尔琳妮,给蜜利恩解毒,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霍嘉丝转动了一下身体,醒了过来,睁着双眼看了良久,绯红的双眼带着潮尽的疲惫慵懒,煞是好看。
  许久,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无辜的她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一旁被惊醒的蜜莉恩。
  “小河狸,一大早你鬼叫什么?”
  蜜莉恩睁开眼睛看到霍嘉丝那吃人的眼神,撇撇嘴道,伸手捏了捏自己枕着的欧冶那壮硕的手臂,显摆地露出一个幸福的表情,又换了一个姿势枕了下去。欧冶那满是肥肉的手臂摸起来比她的海绵宝宝还有手感。
  “那个,你们能不能穿好衣服再说?”
  欧冶别开脸,避开两女投来的目光道,虽然他脸上的肥肉是多了点,但并不代表他的脸皮也厚,虽然他不是个雏。
  听到欧冶的话,霍嘉丝才想起此时三人的光景,俏脸一红,马上扯好身上的衣服。
  看到小河狸的窘样,美人鱼公主在一旁掩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路凯……”蜜莉恩盘着她那修长的双腿,手中拿着她的裙子,娇庸的叫了欧冶一声,却没有穿衣服的意思。
  那嗲嗲声音仿佛来自深渊最深处的呼唤,听得欧冶的心叫的一软,正要站起来的霍嘉丝抖了一下,“大咸鱼!”。
  “怎么啦?”欧冶俯身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脸上满是溺爱。
  “我的裙子,透明的。”她扬了扬手中的凌绡短裙,那是她之前穿的裙子。之前她那金黄的鱼尾穿着这么一条裙子别有一番美感,但现在变成了两条修长的腿,再穿这样的裙子显然是不合适了。
  欧冶无奈,只好再次牺牲他的衬衣了,动手把它改成一条裹裙,“霍嘉丝,你怎么一夜之间都瘦了下来了?”
  霍嘉丝红着脸,不说话。
  蜜利恩吃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