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难得糊涂


小说:汉武挥鞭   作者:汉武挥鞭   类别:秦汉三国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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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秋八月,丹桂飘香如往昔,关中各地的乡间地头又比过往多了番美景,遍野棉桃如白雪覆地,不少农人已在摘取棉桃,装到麻袋里压实,准备送往官仓出售。
  倒非官府出资收购棉花,只是将闲置的仓廪暂且租借给田氏商团,还出动了不少吏员衙役,尤是各处农业局的官吏皆为之奔忙。
  没人担心有官商勾结的嫌疑,田氏商团与各地官府的赀财往来账目清楚,甚至会不时张榜公告,借用多少仓廪和劳力,皆是给的足额钱财,入的官府公库,郡县长官从不过手。
  往各地督巡的监察御史们对田氏商团的行事还是放心的,毕竟长安四大商团为保证商誉,向来严守律法,又皆是背景过硬,压根不屑以钱财贿赂地方官员。
  郡县官府之所以对其大行方便,盖因朝廷的大农府下了政令,准各地官府用闲置的仓廪及人力协助田氏商团购置棉桃,并收取相应的报酬,所得无需上缴国库,可由各官府自行调配。
  皇帝刘彻曾对大农令曹栾笑言,水至清则无鱼,各地官府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金库,偶尔贴补自家及辖下官吏们,也是人之常。
  他说的是实在话,后世的政府部门或跨国企业总免不得公务支出,华夏又是个人社会,交际应酬免不了的。
  只要大汉官员不贪渎公帑,不收受商贾贿赂,刘彻不介意让他们的公务费用稍稍宽松些,否则后工商业发展起来后,有才能的人皆下海经商,朝廷只能招到二流货色入仕为官,官员被商贾算计得死死的,着实于国不利。
  后世的欧猪五国便是最好例证,其国内富豪众多,政府却效能低下,积欠大笔外债,纷纷面临破产,正因其官僚体系从根子上烂掉了。
  官员的无能比贪渎更要命!
  关中各地的百姓们忙着收获棉桃,长安城内的皇室宗妇们亦是忙碌不已,要为阳信公主在五月诞下的小公子筹备百礼。
  汉人不会摆甚么满月酒,但对百礼却是格外重视,百又名百岁、百晬,即祈愿孩子长命百岁之意。
  尤是阳信公主作为大汉长公主,其父为太上皇,其弟为皇帝,就更是如此。因为百礼又为认舅礼和命名礼,这孩子百之时,要认皇帝舅父,更要由太上皇为其命名。
  阳信公主体质偏弱,且是头胎,月子足足坐了两月有余。
  大汉寻常妇人坐月子时,不能净沐浴,需关紧门窗拒绝通风,卧不动。长安的盛夏就跟蒸笼似的,真要这般修养,阳信公主不是被活活焖熟在屋里,就是被自个上的臭味熏死。
  好在太后遣了先前怀泰安公主时伺候她的数名女医官,服侍阳信公主待产。医官们没管那些民间陋习,而是依照过往从刘彻撰写出的医书学到的那些妇科知识,悉心照顾阳信公主。
  该动弹就下走走,该净就用温水擦擦,该透气就将窗户开开,不直接吹风就成。
  依照民俗,产妇没出月子,即血气未散,最忌冲撞。宫里的几大巨头虽心焦得紧,却没能前来探望,只得不时宣召张骞,再三叮嘱他要看顾好阳信公主和孩子。
  张骞终在长乐宫,太寿宫和未央宫来回跑,接受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的轮番嘱咐,脑子都快炸了,好在是喜得贵子,只能继续痛并快乐着。
  阳信公主心思通透,刚能出屋便是抱着襁褓中的大胖小子入宫,给皇祖母和父皇母后问了安,又到了长秋宫,拜见皇后阿。
  早在阳信公主抱着孩子去太寿宫和长乐宫问安时,阿便得了近侍禀报,晓得她母子俩定会来长秋宫,已等候多时了。
  阳信公主见了礼,便出言问道:“时辰不早了,陛下尚在打理政务?”
  阿无奈的耸耸肩:“他这大汉皇帝,总有cāo)不完心,不是批阅奏章就是宣召大臣,近来皆是在宣室草草用的晚膳。”
  阳信公主微是颌首,叹道:“父皇昔年亦是如此,想成贤君圣主自非易事。”
  阿没接话,缓步近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从阳信公主怀里接过襁褓,抱在怀里。她过往没少抱过幺弟陈蟜和泰安公主,倒是熟练得紧,没将熟睡中的婴孩惊醒。
  瞧着那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脸,阿眼里满是欣喜,还有些微羡慕。
  她与刘彻圆房已半年有余,除了小子,房事端是不少,偏生肚子没半点动静。好在楋跋子比她还早成婚,亦未怀有孕,否则她真得愁死了。
  阿晃了晃脑袋,驱散脑海繁乱的思绪,轻声问道:“父皇可是替这孩子取了名字?”
  阳信公主答道:“父皇替他取名张笃,说是待百礼时再下旨赐名。”
  阿轻点臻首,复又问道:“张笃,取之何意?”
  “依父皇之意,他阿父名骞,为高举飞腾之意;故为他取名为笃,冀望他后忠厚踏实。”
  阳信公主展颜一笑,她聪慧至极,自能领会父皇的意思。
  她是位同诸侯王的大汉长公主,张骞又得皇帝信重,后应能位极人臣,这孩子作为其嗣子,不需太过精明,更不要妄想能比父母站得更高,踏踏实实的守成即可,否则反是不美。
  阳信公主为人母,亦只求儿子安稳度,她为天家女,懂得不该存有望子成龙的心思。只因她的父亲和弟弟乃至后的侄儿才是真龙,她的儿子唯有老实忠厚些才能安逸度。
  阿虽是莽,但她的出决定了她的眼界,其生母馆陶公主是大长公主,太上皇的阿姊,故她能轻易理解阳信公主转述此话的意味。
  她摇头轻笑道:“陛下应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陛下虽是大度,但为人臣者,该守的分际还是要守好的。”
  阳信公主亦是笑应,便即转了话头,与阿聊些旁的趣事,她在屋里足足闷了两月有余,即便生恬淡喜静,但也着实快憋疯了。
  待得襁褓中的孩子睡醒,眼瞧着便要哭闹,阳信公主忙起告退,抱着自家儿子,带着母和宫婢出了宫。
  是夜,阿与刘彻在卧榻上夫妻夜话时,不经意间提及此事时。
  刘彻微是愣怔,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帷帐的束顶,凝视良久方才轻声道:“怕是唯有你这傻丫头,才会将朕往好里看。”
  阿不解其意,颓自道:“我才不傻,陛下本就是个好的。”
  噗嗤~~
  刘彻不由失笑,侧过子,看着她那蕴着几分憨傻神的小脸问道:“依你看来,朕若非得抉择,大汉的好皇帝,父皇的好儿子,阿姊的好三弟,三者择其一,何为先?”
  阿柳眉微颦,沉吟片刻方才抬眸与他对视,坦然道:“旁的我不想管,更不敢管,我只愿陛下能做我的好夫婿。”
  刘彻颇是讶异道:“没料到你这傻子也偶有机灵之时。”
  阿翻了翻白眼,将刘彻的胳膊扯了过去,枕在她的颈项处,随即将小的子窝进他的怀里,翁声道:“我本就不傻,只是有些事儿不愿多想罢了,只因唯有如此,方能过着文君先生求而不得的轻省子。”
  刘彻剑眉微扬,颇是意味难明的出言问道:“哦?这番道理亦是卓文君说与你听的?”
  “文君先生聪慧过人,自然晓得分寸,不该说的从未多说半句,尤是天家之事,她向来避之唯恐不及。”
  阿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小脑袋,复又轻声叹道:“但也正因她心思深,顾忌太多,活得着实太累,便连我在旁瞧着,都替她觉着累,常劝她活得随些。管甚么卓氏兴衰,人总得为自个活着,自私些也没甚么不好的。”
  刘彻真是惊到了,自家婆娘今是鬼上还是被人魂穿了?
  能将彰显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莫不是哪位后世的华夏同胞穿越而来,夺舍重生?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小脸,瞧着那略带英气的眉眼间还是蕴着浓浓傻气,这才放下心来,若从后世穿来朵矫揉造作的白莲花,那还真是消受不起。
  阿不由杏目圆瞪,疑惑道:“陛下这是作甚?”
  刘彻挑眉回瞪,嘴里不忘出言打趣道:“你真是阿?真是那莽头莽脑的陈氏阿?”
  阿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皱了皱鼻子,拍开他的爪子,复又将头埋在他的前,哼哼道:“早跟陛下说了,我本就不傻。何况陛下不是常说,为人处世,最为难得是糊涂么?”
  “……”
  刘彻万没料到,他会有被这憨货噎得无言以对之时。
  或许在某些时候,傻子往往比聪明人看得更清楚,活得更自在。
  好在这辈子娶了个憨态可掬的女汉子!
  刘彻暗自庆幸,突是大喝道:“你这妖女,朕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惊呼连连,喘声声,帷幔幢幢夜色沉,云销雨霁伴月眠。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