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男人都不想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杨春悄悄移开几米远，转身背对着老白。望着天边霞彩，想到此时的松林店应该还在下雨吧。四月的雨一旦酝酿，便如泣如诉不愿停歇。
韩冬他还好吗？他竟然不记得我了！
杨春的神情暗然下来。虽然那天强吻韩冬很甜蜜，可是他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真的是一点也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去……
哎！
“丫头，你过来。”
杨春一声叹息还没呼尽，听见师傅老白叫她。老白已掩去眼底的悲伤，盘腿坐在石壁前。
“师傅。”
杨春现在叫师傅叫得特别顺口。这次见到老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师傅传授她家传的秘典，恐怕她就得和韩冬尹格一起困死在那片水瀑幻境。
“傻丫头别哭。”
杨春都不知道她说话时已经眼泪汪汪了。因为程雷告诉她，老白恐怕不行了，才会特别申请接杨春过去相见。
“我死不了，我是骗程雷的。我要是不骗他，他怎么会接你离开那个叫什么林的疗养院，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丫头你受委屈了！”
老白双手在盘着的膝头摩擦着，大有摩拳擦掌要干番大事的意思。
“……”
杨春惊讶得说不出话，敢情她的眼泪都白流了，担心得都要得心脏病了，原来被骗了！
“瞧你肯定是在心里怪师傅吧，我也是为了你好。”
老白尴尬地笑着，示意杨春在跟前坐下。
“如果不是小鱼来，说你得了精神病，我还不知道呢！更不知道你还被他们误会，说你搞个人英雄主义，丢下团队去救朋友。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是不是给驴踢了，如果不是你，他们一个都别想出来，还不知道要被困在幻境什么时候！”
老白又是拍腿又是叹气，杨春倒没觉得什么。能离开疗养院，拿到复员通知就已经万分庆幸了。至于X洞事件是谁的功劳又有什么重要。既然大家都用代号称呼，想必那些小伙伴们如今已经恢复使用自己的真名，以后除非相见，不然再也打听不到消息。也许大家还会像韩冬一样得了失忆症，根本不记得彼此曾经有过交集。
“行，你比你师傅高风亮节。我就受不了功劳被别人抢去，你师傅一辈子的行事准则就是，不做亏心事，也绝不做吃亏的事。”
“师傅，你到底要讲什么？”
杨春已经归心似箭了，虽然大姐一家已经移居云南，可是清河镇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还有曾经亲手创办的四季春服装厂。不把四季春服装厂拿回来，怎么能甘心。后半辈子是穷是富，还是得靠经商赚到第一桶金，有了第一桶金才有资本谈人生理想，才有资格为姐姐们创造富足人生。一下子失去五年时光，已经迟了致富的脚步。
“我要讲你，真得讲讲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无所谓呢！你知不知道，你带着小家伙，一共在洞里困了四年，是你冲破魔障把大家带出险境的。你自己落下病根，一直昏迷了一年。醒来还被他们以为得了神经病。
“啊，原来是这样啊！”
杨春这时才明白了她的时间观念为什么会错乱，一直以为少了五年的记忆，原来幻境里的时间慢！
“师傅，我没觉得我得神经病，我觉得我的思路挺清楚的，也不会发狂咬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强迫我治疗。”
“你那不是神经病，你那是练白家秘典不到位，有点走火入魔。只要按我说的做，不出三个月肯定一点毛病也没有。”
杨春都不认为自己有神经病，老白却非要她操练一套体操治她的魔症。杨春非要让老白说清楚，她的魔症是怎样的。老白连咳了几声，尴尬地笑了笑：
“你半夜十二点会狂乱起舞。”
“不可能!”
“唉，师傅还能骗你？你这是初期走火入魔的症状。如果再严重点你就会飞檐走壁如夜行蝙蝠了。”
“啊，那么吓人！”
杨春惊得小脸变色，想想自己穿着睡衣趴人家窗檐底下该是何等诡异。
“还有可怕的呢！”
老白叹气。
“是什么？”
杨春巴巴地看着老白。想必世间最可怕的也不过是夜行倒勾在人家窗前，还有什么会比这种更吓人的。
“吃人！”
“吃人？”
老白说完不禁毛骨悚然地四下望去。夕阳忽地掉落山后，连最后一抹红霞也扯了去。天好像一瞬间就暗了。
“好了好了，你不会那样的。不然师傅也不会看中你，你有慧根，有资质练我白家秘典。”
“那师傅刚才为什么哭呢？”
被女弟子说中了痛处，老白抹着老脸不好意思起来。背靠着石壁缓缓起身，抬手轻轻拍打石壁。让杨春过去侧脸贴在石壁上。
这样的场景杨春很熟悉，在X深洞她曾经这样贴在石壁上寻找到水瀑幻境。
“听出什么来了？”
杨春摇头：“没有，这后面是空的吧？”
“唉，如果是空的我就不折腾了。”
老白连连摇头，眼底又涌出泪意。夕阳虽落，天光尚明，老白眼底的泪光当然瞒不过杨春的眼睛。
“难道石壁后面有师傅的亲人？”
老白浑身猛然抖动一下，眼里的水汽立刻蒸腾出一滴老泪落在腮上。
“不瞒你，这石壁后面有我先祖的舍利。”
“舍利不是得道高僧才会有吗？”
杨春觉得老白一定是老糊涂了，老白的先祖顶多是一位术士，再怎么厉害也修行不出舍利。老白也不需要向杨春解释，他只需要杨春帮忙，合力打开石壁之门。
老白之所以装病是为了避开王老仙的窥视，不让徒弟小鱼帮忙，是因为见面就察觉出小鱼已经失去了灵力，没有本事助他完成大业。
老白掏出一张薄如蝉翼八开纸大小的绢布，贴在石壁上看了一下。让杨春站在身侧九米远的距离，抬臂扣在石壁上闭上眼睛。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着面前的石壁后面就行。”
“师傅你到底要做什么？”
“进石壁，拿舍利。”